在肌力多半得到恢复数十年之后,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幸存者报告说患有意外的疲劳,疼痛和无力,其原因看来是运动神经元变性。
在20世纪上半叶,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这一灾祸似乎是不可阻挡的。1916年,纽约地区发生了脊髓灰质炎大流行。在接下来的数十年时间里,无论是脊髓灰质炎的流行广度还是其致死率都在上升之中。例如,1952年的脊髓灰质炎大流行使5万多美国人受到感染,其死亡率高达12%左右。当时公众对这一瘟疫怀有怎样一种恐惧和惊慌,如今已很难认清了。脊髓灰质炎使得人人提心吊胆——许多家庭足不出户,游泳池纷纷关闭,公共活动也取消了。
儿童遭受的危险尤其严重。随着乔纳斯·E.索尔克发明的脊髓灰质炎灭活病毒疫苗注射剂于1955年问世,随着阿尔伯特·B.萨宾创造的口服活病毒疫苗在此后6年得到推广采用,脊髓灰质炎的流行才划上了句号。到本世纪60年代中期时,脊髓灰质炎的新发现病例数已下降到年平均20例。于是脊髓灰质炎就这样被制服了,或者说似乎被制服了。对于普通美国人来说,脊髓灰质炎所意味的不再是一种疾病,而是一种疫苗。在医学上,脊髓灰质炎原先已被看作是一种静态的、非进行性神经病。当时医疗界认为,在康复和再训练之后,大多数脊髓灰质炎幸存者都能在神经上和功能上达到一种稳定的状态,这种状态大体上能够无限期地持续下去,这也正是我们把脊髓灰质炎看作一种慢性病的认识基点。直到不久以前,我们还一直是这样看的。
然后,在本世纪70年代末,一份份报告开始显露,据说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患者在康复了数十年之后,又在发生出人意料的健康问题,如极度疲劳、肌肉和关节疼痛,以及最令人吃惊的现象——新发现的肌肉虚弱无力。由于现代医学文献几乎没有提及脊髓灰质炎幸存者的延迟的神经病症状,因而许多医生最初的反应都是认为上述症状并非真正存在的。有一段时间,他们所应付的是一个没有名称的症候群,而由于没有名称,实质上也就谈不上有病。具有一个名称一一即使这名称不准确,会产生因果关系上的误导一一至少能够带来一定程度的可信性。
完全是由于数据确实而无可辩驳,出现脊髓灰质炎晚期后果的患者最后才开始引起了医学界的关注。本世纪80年代初期,“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这一名称正式形成了。如今,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定义是一种神经病,它能在多年以前患有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后得到康复的人身上产生一个症候群。上述症状一般在脊髓灰质炎急性发作后30至40年后出现。其主要症状为进行性肌肉无力、致衰性疲劳、功能丧失和疼痛,尤其是肌肉和关节疼痛。较少见的症状包括肌肉萎缩、呼吸障碍、吞咽困难和不耐寒。然而,在上述所有症状中,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关键症状是新出现的进行性虚弱无力。
患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危险最大的是那些曾遭受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严重发作的患者,不过,某些曾患有看上去是轻微脊髓灰质炎发作的患者也显现出了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虽说上述新症状的发作时常是不知不觉的。但就许多病例而论,新症状却似乎是由一些具体的事件(如一个小小的意外事故、一次跌倒、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或一次外科手术之类)突然引发的。患者还特别指出,类似的事件若发生在几年以前,想必不会导致健康和功能上如此剧烈的下降。
无论是就患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后恢复状况而言,还是就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新发展而论,笔者本人的亲身经历似乎均具有典型性。1954年脊髓灰质炎大流行时,笔者在欧洲旅行期间患上了脊髓灰质炎,当时笔者已读完大学一年级,已年满18岁。经过6个月的康复期,笔者先甩掉了人工呼吸器,继而甩掉了轮椅和拐杖,最后完全脱离了辅助器械。体力的改善时常似乎一夜之间就完成了。尽管笔者的右臂仍然是瘫痪的,但笔者肢体的其余部分却已恢复了患病前的大部分力量和忍耐力。因此,笔者认为自己已经治愈了。于是,笔者回到了大学校园,学习用左手写字,甚至参加校内橡皮球戏。在脊髓灰质炎发作3周年的那天上午,在徒手攀登12000多英尺之后,笔者终于登上了日本富士山的顶峰。我一边观看着日出,一边对自己说:“脊髓灰质炎已成为我的过去,我终于征服了它。”
怀着征服富士山的满腔豪情,我又开始寻找其它要登的山。大学毕业后,我进入了医学院。实习医生的实习阶段和医学专业毕业后的高级训练阶段又是一段需要体力的岁月。简言之,随着脊髓灰质炎在记忆中的进一步淡化,我在人生的旅途上获得了成功。几年以前,我的双腿开始显现新的虚弱无力的症状。随着虚弱无力在为时数月的时期内不断发展,原先为了锻炼可以一气颠簸着爬上6段楼梯的完全靠自己行走的我,变得时时要依靠机动轮椅了。
历史背景
事实证明,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毕竟不是一种新的疾病。早在1875年,法国的医学文献就曾有过这种病的描述,此后,就像医学上时常发生的那样,它被人们遗忘了。在接下来的100年时间里,医学文献上大约出现了35份有关脊髓灰质炎后虚弱无力症状的报告。到1984年,对脊髓灰质炎迟延后果的日益增进的认识促使笔者和其他研究人员一起,在温泉康复研究院(the Warm Springs Institute for Rehabilitation)筹办一次国际会议。该研究院是一家巨大的脊髓灰质炎治疗机构,设在佐治亚州南部,创办人是富兰克林·迪兰诺·罗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他于1921年年届39岁时因患脊髓灰质炎而致瘫。罗斯福觉得,在一处疗养地的天然温泉的热水中游泳增强了自己肌肉的力量,于是便在1926年买下了那里的一家宾馆,将其改变成一家非营利性基金会。
1986年,关于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第二次国际会议在温泉康复研究院举行,在此后的几年时间里,关于脊髓灰质炎远期后果的基础研究项目和临床研究项目显著增加。1994年,纽约科学协会和国立卫生研究院联合主办了另一次国际会议,这次会议最后出版了《纽约科学协会年刊》专辑“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发病机理和治疗上的进展”。这次会议还标志着对脊髓灰质炎作为一种合法的临床存在的认可。
意想不到的是,关于患有脊髓灰质炎的美国人的数量的确切数据现在无从获取,并且或许永远无从获取。美国没有国家对经诊断患有脊髓灰质炎的人的记录。并且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也无法从各州和地方的卫生部门搜集准确的数据。最佳估计基于来自联邦政府的全国卫生统计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Health Statistics)的资料,该机构根据每年对美国家庭的随机抽样搜集有关卫生问题和伤残问题的数据。根据1987年的调查数据,据全国卫生统计中心计算,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幸存者多达64万人以上,这意味着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的幸存者其数量多于多发性硬化症患者和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患者,甚至多于脊髓损伤的患者。
、膀胱和性等功能的神经细胞。这种精确的寻靶行为是如何产生的直到不久以前还一直是个谜。前不久,研究人员在神经与肌肉的界面发现了脊髓灰质炎病毒受体,于是才揭开了这个谜。这类受体显然能使脊髓灰质炎病毒进入轴索然后再转移到脊髓前柱的神经细胞体内。一般说来,脊髓灰质炎病毒能侵染95%以上的脊髓的运动神经元以及大脑的其它许多细胞。受到侵染的细胞不是打败病毒就是死亡。
脊髓灰质炎会引起何种程度的麻痹和瘫痪,这是无法预料的。幸存的运动神经元会产生出新的末端轴索芽,以响应一种未知的刺激。这些新的芽会同因原先的运动神经元的死亡而遗留下的孤单的肌肉纤维重新建立联系。从某种意义上讲。增加的轴索芽的生长乃是机体为使尽可能多的“遗孤”肌肉细胞活着和运作而作出的努力。最初只能刺激1000个肌肉细胞的运动神经元或许最终能够支配5000到10000个肌肉细胞.从而产生出一个巨大的运动单位。这些极大地扩大了的运动单位使得极少数的运动神经元有可能完成许多运动神经元所能够完成的工作。
另一种导致肌肉力量增强的适应性变化是肌肉细胞在经常使用的条件下的扩大。这两大补偿性适应性变化(即肌肉尺度的增大和轴索芽的增多)是如此有效,以致于可以失去多达原有数量50%的运动神经元,而肌肉却不会失去临床上正常的力量。然而,这两大适应性变化既不是静态的,也不是永久的。相反,在由急性脊髓灰质炎康复之后,存在着一种进行性的运动单位的再模造过程,它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去神经化(失去旧芽),二是神经支配恢复化(长出新芽)。正是这一再模造或不断的修复过程使得运动单位可以达到一种肌肉力量的稳定状态。而当这种稳定的状态被打破后,新的肌肉虚弱无力的现象也就再次不期而至了。
研究人员日益认为,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包含着支配肌肉细胞的末端轴突芽的缓慢变性。本世纪80年代初期,当时尚在俄亥俄州立大学任职的戴维·O.威克斯Wiechers)和苏珊·L.哈伯尔(Hubbell)在诊断检查结果表明,脊髓灰质炎幸存者的运动神经元功能随着康复年份的增加而日益恶化之后,提出了上述解释。最近,蒙特利尔神经病学研究所暨医院的达利亚·A.特罗坚(Daria A.Trojan)和尼尔·R.卡西门(Cashman)在审查了肌肉活组织检查结果和其实验室以及其他研究人员的肌电图研究结果之后,提出存在着两种类型的运动神经元衰变,一种是进行性的损伤,另一种则是波动性的损伤。
他们认为,当从轴突延伸到肌肉的芽的正常再生被打断而失灵的芽又未得到替换时,就会产生进行性的损伤。这种修复过程的中断会导致不可逆转的进行性肌肉虚弱无力。从另一方面来说,据认为,波动性的损伤是由神经递质乙酰胆碱的有缺陷合成或释放引起的。卡西门、特罗坚以及其他研究人员已证明,吡啶斯的明这种药物可以逆转某些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患者的肌肉无力和疲劳,该药可以增强乙酰胆碱的促肌肉收缩效力。其他研究人员目前正在试验称为“神经生长因子”的另一类制剂,这类药物能够促进神经细胞和肌肉细胞的生长。
可能的原因
尽管轴突芽的变性能够解释新出现的肌肉无力和疲劳,但变性原先是由什么引起的却依然是个谜。最可取的假说认为,肌肉无力是长期过度使用各个运动神经元所导致的结果。上述解释假定,患脊髓灰质炎康复后,幸存的巨大的运动神经元要维持日常活动,就必须比正常的神经元承担更多的工作。在连续多年的过度使用之后,上述扩大的运动神经元最终都患有一种代谢耗尽,代谢耗尽会导致机体无法再生新的轴突芽来取代变性的轴突芽。虽然在目前情况下,还无法直接测查运动神经元的代谢疲劳,但从肌肉活组织检查、电诊断检查以及运动临床反应等方面的异常表现可以推断出支持上述假说的证据。
此外,一些研究人员报告说,脊髓灰质炎幸存者的脊髓前柱的某些运动神经元似乎比正常的要小。据认为,上述较小的运动神经元在患急性脊髓灰质炎期间由于某种未弄清的原因受到了损伤,并且它们容易发生过早衰竭(premature failure)。在正常情况下,在人的年龄达到60岁以上之前,运动神经元不会出现显著的损耗。由于脊髓灰质炎幸存者的运动神经元数量已大大减少,即使是少数起作用的运动单位的丧失也会导致肌肉功能不成比例的丧失。
然而,仅仅由衰老引起的运动神经元损耗可能并非导致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重要因素。几项研究均未能找到新的肌肉无力的发作与衰老之间的正相关关系。相反,上述研究表明,脊髓灰质炎的发作与新的症状的出现之间的时间间隔的长度才是一个决定性的变量。
持续存在于体内的脊髓灰质炎的病毒,或者更确切地说,在体内休眠多年而后又被某种不明的机制重新激活的病毒粒子,可能也起着某种作用。据多个中心的研究人员报道,已在一些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患者的脊髓液和脊髓组织中发现了脊髓灰质炎病毒状核糖核酸断片,但在未患有该综合征的脊髓灰质炎幸存者中却未发现这类断片。然而,上述小核糖核酸断片看来似乎没有传染力。上述发现纯粹是偶然的还是表明病毒可能起着一种作用,则至今尚不清楚。
患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其它原因(如免疫介导反应、激素缺失和环境毒素之类)也被人们提出来了。尽管上述假说中的一些和其它一些似乎是合理的,并且没有一个被完全排除,但目前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它们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
目前也不存在对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明确无误的检验手段。血液、肌肉活组织检查以及肌肉活性的肌电图记录等方面的诊断检查结果所显示出的异常时常在患有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脊灰炎幸存者和未患有上述综合征的脊灰炎幸存者之间是基本上相同的。因此,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诊断主要依靠系统地排除导致患者症状的其它病因。
诊断与治疗
由一组研究人员、临床医师和脊髓灰质炎幸存者组成的脊髓灰质炎后特别工作组(the PostPolioTask Force)现已制定出一套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诊断标准。在功能稳定多年之后新的肌肉无力的发作或许是最具特征性的症状。然而,由于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许多症状是如此一般,要排除所有可能的病因时常是不现实的。例如,新出现的肌肉无力有可能只是起因于肌肉的缺乏使用。因缺乏使用而致的肌肉虚弱无力有可能和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极为相似而使问题复杂化。无论真正的病因是什么,一旦肌肉无力开始出现,就有可能引起一连串的其它疾病,而使得最初的症状无法鉴别出来。
正如同其它许多病症一样,妥善医疗的实质就是要缓解症状,改善肌肉功能,增强患者的幸福感。这种控制策略时常称为“支撑”和“习步”(bracing and pacing)。有效的医疗既可以像建议病人使用拐杖或轮椅一样简单,也可以像把病人置入人工呼吸器中或提供其它某种辅助性呼吸装置一样复杂。出于肉体和心理上的原因,医生时常鼓励患者尽可能主动积极一些。然而,新的生活方式理应包括定期休息。一项锻炼计划实质上对所有患者来说都是可取的。对于一些患者来说,这种锻炼或许不比轻柔的伸展肢体或各种类型的瑜伽更令人紧张。而对于其他一些患者来说,这种锻炼或许要用力得多,甚至包括需氧锻炼在内。
由于进行了某些类型的环境得到仔细监控的锻炼,一些患者得以恢复和维持肌肉的力量。尽管没有效力奇绝的神药,但药物有时也能有所帮助。例如,小剂量的三环抗抑郁药可以缓解某些患者的肌肉疼痛,而吡啶斯的明则可以减轻疲劳和增加肌肉力量。
通常,症状的发展相当缓慢,并且总的预后也是良好的,除非患者患有严重的呼吸困难或吞咽困难。然而,当患者体内的力量储备和耐力储备很少时,即使是运动神经元稳定性的微小变化也会导致规模大得不成比例的肌肉功能丧失,而这对于患者的心理来说则时常是毁灭性的。
脊髓灰质炎的个人遗产
大多数脊髓灰质炎幸存者都能讲述一番奋斗和成功的经历——先是麻痹和瘫痪突然而随意的发作,然后似乎是由于个人意志力的结果而导致的体力逐步恢复,最后,对于许多患者而言,主动而有成果的人生的恢复,这种恢复时常会使患者误认为自己已经甩掉了脊髓灰质炎这个病魔。
对于大多数患者来说,上述经历是可以通过拒不承认残疾和已失去的现实以及生活本该具有的面貌而成为可能的。或许拒不承认残疾的最出色的范例是由美国第32任总统富兰克林·D罗斯福提供的。尽管罗斯福在患脊髓灰质炎后相当迅速地恢复了双臂的正常使用,但他确实花了多年时间英勇而多半是徒劳地重新学习行走。即使是在当上总统之后,罗斯福也竭尽全力地掩盖残疾的严重程度。在他生命垂危的最后几个月里,他肌肉无力的症状日益严重,这种症状似乎和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是相似的。
实际上笔者所遇到的每一个脊髓灰质炎幸存者都表现出了自我掩盖或者说拒不承认。直到不久以前,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往往还在躲避其他脊髓灰质炎幸存者和脊髄灰质炎救助团体。我们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正常,然而我们若是回顾一下这个问题,那么我们就会认为自己是行动不便而不是有残疾的。通过对剩余的肌肉的重新训练,我们感到自己几乎能做任何事情,甚至可以像罗斯福一样当上总统。
在人生的较晚阶段,当脊髄灰质炎幸存者开始经历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的新的无力时,这种“拒绝承认”的心态通常仍然未被触动,它使得理解和接受新的变化更加困难。随着他们开始接受自己是残疾人这一事实,他们有可能被愤怒感、痛苦感和绝望感压倒。值得庆幸的是,现已兴起了一场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援助运动,并且全美国现已有了300多个援助团体。就笔者本人的情况而言,在产生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之后,在笔者加入一个援助团体并开始就新的无力和疼痛同其他脊髓灰质炎幸存者交谈之前,时间已过去了好几年。只是到那时候笔者才开始为35年以前失去的体格难过。
许多脊髓灰质炎后幸存者在体育锻炼上都表现得特别投入,这可以说是由脊髓灰质炎康复后留给他们的一份“遗产”。当医生要求患者每天做两次、每次做10个重复动作以增强某块肌肉时,患者一般都要每天做三次,每次做20个以上重复动作。对于许多患者来说,锻炼已成了每日必修课:对于其他患者来说,锻炼几乎成了一种宗教信仰。因此,脊髓灰质炎幸存者均产生出一种同其躯体的特殊关系,这种关系是体格健全者所不知道的。他们都感受到了对肌肉和运动的重新控制,这种控制要素在患脊髓灰质炎之前是不存在的。正是这种真切的教训被带入了患者生活的其它方面,并且或许只有它才能够解释为何如此之多的脊髓灰质炎幸存者学习优异业绩突出。
平均来说,脊髓灰质炎幸存者所受正规教育的年份多于普通人,并且他们承担婚姻和家庭职责的比率也与正常人大致相同。此外,据报告,脊髓灰质炎幸存者的就业率约为其他残疾人的4倍。
在过去数十年时间里,残疾人运动的多数领导人员均来自脊髓灰质炎幸存者。他们的努力已导致“独立生活”运动(the Independent Living movement)的创立以及诸如“消除建筑障碍法”(the Architectural Barriers Act)和“美国残疾人保护法”(the Americans with Disabilities Act)等法规的通过。
并非广为人知的是,上述领导人员中的许多人乃属于重残人之列一一他们行路要靠拐杖,外出要乘机动轮椅,时时离不开便携式呼吸器。在其关于那场瘟疫的小说中,阿尔伯特·加缪这样写道:“瘟疫帮助男子汉崛起。”也许他是在描述脊髓灰质炎。
社会的遗产
脊髓灰质炎已对医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历经多年努力后成功地研制出的一种安全的疫苗实属一项巨大的成就。它少不了数百万普通美国人的热情参与,这种参与最初是通过挨家挨户的资金筹措,后来又是通过自愿让子女参1954年的索尔克疫苗的现场试验而实现的。为研制脊髓灰质炎疫苗而展开的大规模研究已带来了许多新的发现,这些发现从问世之日起已使病毒学和免疫学发生了革命性的巨大变化。
脊髓灰质炎的流行加快了康复医学的发展步伐。传统医学把焦点集中在患病器官的治疗和修复上,而康复医学则强调机体功能的重建和独立生活所必需的技能的传授。数十年前为治疗脊髓灰质炎患者而创造的原理和今日用来促使头部和脊髓损伤患者、中风患者以及变性疾病患者康复的原理基本相同。
如今已成为每一家现代医院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的特别护理部(the intensive care unit)是来自脊髓灰质炎流行时代的又一项遗产。当需要人工呼吸器的大量脊髓灰质炎患者开始使康复中心的医护人员疲于奔命应接不暇时,人们便把人工呼吸器聚集在一起,这样只需要少数护理人员就很容易监护大量患者。此外,人们还创建了地区性呼吸中心,用来治疗危重脊髓灰质炎患者。上述中心中的一些幸存至今,并且继续在为脊髓损伤患者提供护理。
最初用于资助上述呼吸中心的资金是由美国全国小儿麻痹症基金会筹集的,该机构后来变成了人所共知的“集腋成裘前进会(the March of Dilles)。著名歌星和演员埃迪·坎特(Cantor)提议让美国人寄送小钱,以支持抗脊髓灰质炎之战。在一段时间里,抗脊髓灰质炎之战引出了美国社会的许多优秀品质——邻里为因病隔离在家的家庭送去食物,青少年俱乐部纷纷凑钱帮助患病住院的同学,妇女组织则长期收养本地患有脊髓灰质炎的未成年人。
然后,人们发明了抗脊髓灰质炎疫苗。于是,不仅是脊髓灰质炎从美国消失了,抗脊髓灰质炎之战连同脊髓灰质炎幸存者一起,似乎也被人们遗忘了。一旦被推举为英雄的人类坚韧意志的代表,成千上万的仍需要得到医疗帮助和经济援助的脊髓灰质炎幸存者就大多被公众忽视了。如同其它战争的老兵想必会继续发现的那样,一旦战争结束,公众就不喜欢人们再提起在战争中受伤或牺牲的人。此外,正如其它战争的情况一样,抗脊髓灰质炎之战所遗留下的伤者和无数的幸存者都比人们通常所承认的要多。
即使是神奇的抗脊髓灰质炎疫苗也有问题。大多数科学家都认为,萨宾口服脊髓灰质炎减毒疫苗优于索尔克注射用疫苗。然而,口服脊髓灰质炎疫苗却并非没有危险。事实上,旨在预防脊髓灰质炎的口服疫苗每年会使10~15个人患上这种疾病,其原因不是脊髓灰质炎病毒发生了突变。就是口服疫苗的人存在着免疫缺陷。使得减毒的病毒能在体内安营扎寨,进而导致麻痹瘫痪。美国联邦政府已改变其疫苗接种政策,并正在推荐两种首次免疫法——先给接种者注射一剂脊髓灰质炎灭活疫苗,然后过一些时候再服用两剂口服活病毒疫苗。从理论上讲,这种综合措施能够提供两种疫苗的效用,并且我们希望,它将永远结束脊髓灰质炎带给美国的灾难。
图1在脊髓和延伸到例如臂部肌肉群的长的轴索中。有着控制随意肌运动的运动祌经元(见右图黄色所示)的细胞体。靠近各个轴索末端的芽使各个肌细胞受神经支配(上图)。一些受脊髓灰质炎病毒侵染的运动神经元得以存活下来。另一些运动神经元则死亡了。留下麻痹瘫痪的肌细胞(见下一页a图)。得以恢复的运动神经元产生出新的末端轴索芽(绿色所示)。它们能使孤单的肌细胞(b图)重新受神经支配。单个运动神经元所产生出的轴索芽能使比其最初所能支配的多5至10倍的肌细胞受神经支配。从而产生出一个巨大的运动单位。上述适应性变化并不是静态的——在称为“再造模”的过程中。该运动单位不断失去旧芽和长出新芽(c图)。在具有功能稳定性多年之后,上述增大的运动单位开始失灵,并致使新的肌肉虚弱无力。现已提出两种类的变性。当轴索芽的正常再生不再与芽的死亡或失灵同步进行时。进行性损伤就产生了(d图)。当神经递质乙酰胆碱的合成或释放出现错误时,波动性损伤就产生了(见图2)。
图2乙酰胆碱的正常活性能使肌肉收缩。当乙酰胆碱从轴突释放到突触间隙中时,它便同肌肉细胞上的受体结合而导致肌肉收缩。一种酶将突触间隙中剩下的乙酰胆碱分解成胆碱和乙酸,二者又被轴突重新吸收,并被重新合成为新的乙酰胆碱。上述循环的慢性破坏有可能导致进行性肌肉虚弱无力。
图3在几项临床研究中,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患者所报告的新症状中,最常见的是疲劳、肌肉疼痛、关节疼痛和肌肉无力。所报告的机能问题包括行走困难和爬楼梯困难。
围4人工呼吸器和摇摆床被聚集在一起,以使医护人员有可能监护康复中心的大量脊髓灰质炎患者。正如加利福尼亚州Rancho Los Amigos的这家康复中心一样。对需要特别护理的患者实行集群护理的观念是脊髓灰质炎的“遗产”之一,这一遗产如今可见于特护部。它是每一家现代医院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图5富兰克林·D.罗斯福在1921年患上致麻痹瘫痪性脊髓灰质炎之后,相信在佐治亚洲沃姆斯普林斯天然加热的水中游泳增强了自己的肌肉,他生前曾竭尽全力地对美国公众隐瞒自己的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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