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块冰芯的研究引爆学术论战。
2002年10月18日的“Science”杂志发表了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地理学家G.Thompson的一篇文章,该文声称,过去12,000年中最大的一次干旱大约发生在公元前2,200年。这是研究乞力马扎罗(Kill—manjaro)山某冰川钻探冰芯的部分成果,它让耶鲁大学考古学家Harve Y Weiss狂喜不已:多年来他坚持认为,那时的一次严重的大干旱颠覆了从埃及到印度的一系列文明。然而他始终无法说服他的古历史学家伙伴们相信他的理论。现在对乞力马扎罗冰芯的研究以及近期一些其他的研究都支持Weiss的理论,这使有关气候在文明形成过程中所起作用的争论骤然升温。
数十年来,占统治地位的观点是,文化因素——战争、宗教、贸易以及宫廷阴谋——才是解释文明兴衰的原因。按照这种说法,如果气候发生变化,人类就会适应它。“人类能以非凡的韧性来应对”,德州大学奥斯丁分校的考古学家和地理学家W.Butzer解释说。
现在又回到了早期那种重视地球物理学因素的观点上。这种转变部分归功于对从最后一次冰川期结束到现在,也就是我们称之为全新世的这段时间内的一系列气候发现。美国从1988年开始在格陵兰进行钻探,以期获取可能是有史以来埋藏最深的冰芯。那里面封存的冰和气体保存了数千年前气候环境的相关信息。格陵兰的冰芯明确证实了全新世的气候经历过温度和干燥度的急剧变化,而更早期的冰和沉积物对此已有所提示。这次发现激发了研究人员通过在全球各地钻探海洋和湖泊沉积物以及冰芯来寻求详细的地区气候信息。考古学家也开始寻找文明的重大变迁与这些气候记录之间的对应关系。
芝加哥大学人类学家L.Kolata就发现了一个这样的对应关系。上世纪90年代早期,一块来自南美冰川的冰芯证实了他的关于Titicaca湖畔的Tiwanaku文明是被干旱所摧毁的理论。这块从秘鲁最大的冰川Quelccaya的冰帽上开采的冰芯展示了大约始于公元1100年的一段长达300年的低降水期,而Tiwanaku城市群正是在这一时期被废弃的。B.Gill在他最近的一本书(《玛雅大干旱:水,生命和死亡》中提出,在公元800年至公元1000年之间的一系列残酷的旱灾中,古玛雅文明的居住者要么死于饥荒,要么就迁徙到别的地方去了。他的观点得到了佛罗里达大学一些地质学家的支持。通过对尤卡坦湖沉积物的研究,他们发现,这一时期内该地区的降雨低于此前7000年中的任何时期。
然而,许多研究者并不愿意将气候重新置于如此显赫的地位。Butzer坚持认为:“这是历史观的一种可怕的简单化。”对他而言,“复杂的社会互动网络”如换货贸易,才能解释文明的演化。宾州州立大学的玛雅专家Webster把类似于Gill和Kolata的理论称之为“一种狂热”。Webster认为,在玛雅这样一个饱受人口爆炸性增长和破坏性战争侵扰的帝国中,是国王和贵族们的无能和荒淫导致了文明的变迁。在谈到气候说的支持者时,Webster说:“人类总是盼望简单的解释。”然而“历史的真实是如此复杂,你无法找到一个又满意又简单的好解释。”
作为一名独立的考古学博士,Gill回应说,就玛雅的情况而言,一个简单的解释就足够了。人类需要水来生产食物。而在地表水难以得到保证的地方,长时期的干旱将是毁灭性的。“我在12岁时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干旱所带来的毁灭性后果。”Gill如是说。20世纪50年代他在美国德州中部长大成人,而那时该州正经历着数代人以来最为严重的干旱。
坚持文化解释的研究者还批评了为气候说支持者提供证据的气候研究者(他们有时是考古学论文的合著者)。Butzer对他们是否了解文明变迁的复杂性表示怀疑。他说:“他们就像离开了水的鱼,所以最好闭嘴。”
佛罗里达大学考古学家E.Moseley确信,气候将继续在人类历史研究中占据重要地位。他认为“要让新一代不那么墨守陈规的年轻人广泛接受这种观点,也许还需要10到15年。”耶鲁大学的Weiss可没有那么婉转,他说:“科学每次都会有一个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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