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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教孩子阅读

长期以来，教育作者就教儿童阅读的最佳方法争论不休。然而，研究结果表明，单凭一种非常流行的方法还远远不够。

Keith Rayner，BarbaraR．Foorman，Charles A．Perfetti，David Pesetsky和Mark S．Seidenberg

我们大多数人都不大清楚自己是怎样学会阅读的，就像我们记不起是怎样学会说话的一样。虽然这两种技能有联系，但学会二者的方法却大相径庭。在正常环境下成长的绝大多数儿童都能很自然地学会说话；而学会阅读却需要精心指导和自觉努力。读者不妨回忆一下，当初学习阅读是多么困难。把这本杂志上下颠倒过来读一读，也许你就能回想起幼年学习阅读时在字里行间艰难跋涉的一些遭遇。那时，即使只读一段简简单单的文字，也会使你备尝艰辛。

在充分认识到学习阅读的难处之后，教育工作者煞费苦心地考虑怎样才能事半功倍地帮助儿童学习阅读。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种方法能够单独奏效。事实上，对于哪种阅读训练罪加方法的大量研究文献。我们所得的结论十分清楚，但也许会引起一些家长的忧虑。

大体而言，目前的阅读训练方法有3种。其一是所谓的“整词教学法”（whole-wordinstruction，也称为“看说法”）。采用这种方法时，要求儿童死记硬背一眼看50-100个单词。然后，儿童逐步学到其他一些单词，这些词通常是在故事中反复多次出现而被记住的。(出自老幼皆知的《迪克与珍妮》系列读物中的Run，Spot，run，就是一个用来帮助整词教学的典型句例。)这种方法也可以用来学习汉语，汉语的每个字相当于一个词或一个词根。

实际上在远去的个世纪里，中国的孩子在学习阅读时采用的是另一种不同的方法。识字的第一步，他们要在老师的教导下学会用汉语拼朗读汉语字词。同样，世界上说其它大多数语言的儿在学字识词时，也要学会掌握单词的字母与单词的发音(即音素)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说，老师要让孩子学会利字母的基础知识读出字的发音。这就是教孩子阅读的第2种方法，即“基础语音教学法”，其核心是“自然发音”（phonics)。选种看字读音识字法，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人都非常熟悉。

字母与音素的联系似乎十分简单例如，字母“b”的发音几乎总是和“bat”一词中的“b”的发音相同。我们不妨再看看英语单词中看看不发音的“e”，它表示前面的元字母发长音，如单词“pave”、“save和“gave中的“a”。尽管这类单词术尾的“e”不发音，但其作用还是一目了然的。然而，在这方面，英语有许多例外，例如“have”一词。事实上，英语中有数百个词，他们的发音与一般规则不同，其中包括“give”、“said”、“is”、“was”、“were”、“done”和“some。”这类成“问题”而又常用的词是孩子一开始学认字就必须学会的词中的一部分。

显然，由于英语词的字母与发音并不是完全对应的，很容易让刚刚学习阅读的孩子产生迷惑，甚至有可能妨碍学习。因此，许多学校采用了一种不同的第3种方法，即“整体语言教学法”(whole—language method，又称为“读本教学法”或“指导阅读法”)。虽然这种方法与整词教学法有相似之处，但它需要更多地依靠儿童的语言体验。例如，采用这种方法时，教师发给学生一些有吸引力的图书，然后鼓励学生通过句子的上下文或以故事情节和插图作为线索猜测不认识的词，而不要求读出词音。在课堂上教师时常要求学生自己写故事，以培养学生对文字与阅读的兴趣。

整体语言教学法的目的在于使阅读训练快乐有趣。其中的一个关键原则是不要直接教给学生读音规则，而要通过对课文的接触，使学生顺便学到字母和发音之间的联系。采用这种方法时，如果学生读错了词，无需纠正。这是因为，这种方法的根据是，和学说话一样，学习阅读也是一种儿童基本能够自教自学的自然行为。实际上这种理论是否站得住脚，往往观学生而定，个别差异很大

初学者怎样学阅读

尽管许多父母或许认为，孩子学习阅读的效果如何，取决于他们的智力，而与它们接受的训练类型无关，但研究证据表明，事实并非如此。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两项独立的研究结果表明，总的来说，智商对早期的阅读能力影响极小。最近．研究人员又发现，存在学习阅读困难的儿章其智商时常高于平均水平。

人们或许会主观地认为，早期阅读能力上的差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除，这同样也是一种错误看法。例如，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Keith E．Stanovich的研究显示，如果儿童在读一年级时阅读很熟练，那么通常到l1年级时，其在阅读上也会驾轻就熟。其原因就在于阅读需要多练习，而那些阅读能力超群出众的儿童最终也是练得最多的。因此低年级阅读能力强者同弱者的差距一般说来会随着年级的升高而越拉越大。

尽早教会儿童阅读显然有助于养成终生受益的宝贵习惯，因此，难怪教育工作者越来越重视寻找教儿童阅读的最佳方法。曾经有一阵子，教育界激烈争论的都是，整词教学法或基础语音教学法是否是最有效的方法。然而，在过去10年里，争论已转而围绕着基础语音教学法和取代整词教学法的整体语言教学法的相对利弊。

许多教师采用整体语言教学法是因为它有着直觉上的吸引力。毕竟让阅读训练充满快乐并有趣，可让孩子们始终积极而又活跃，而学习阅读又更多地取决于学生而不是老师的努力。然而，仅仅能使孩子保持浓厚学习兴趣的可能性这一点想必还不足以促使教师采用这种方法。真正使这种方法大行其道的，是一套教育哲学，它使教师们有权决定教学内容、编写教材，并鼓励他们把孩子当做教学活动的积极参与者，而由于教育界一些名人的眼光，这样的作法愈演愈烈。整体语言教学法的假定长处——再加上它与基础语音教学法枯燥乏味的感觉的鲜明对照——使之在20世纪90年代被全美国越来越被更多的人接受。

例如，在马萨诸塞州，随着l993年的《马萨诸塞州教育改革条例》的通过，整体语言教学法几乎变成了该州正式规定的教学法。该法案改变了以前州政府当局极少干涉中小学课程设置的传统。上述法案还承诺该州将增加对公共教育的资金投入，而作为交换条件，要求当地的中小学校要达到该州的标准。

尽管马萨诸塞州以前很少对中小学阅读课程实行集中控制，但该州公立中小学的阅读课程却相当一致，其中的缘由难理解。该州的中小学教师和学校行政管理人员，同其它地方一样，都在屈指可数的几所大学里选修同样的课程，参加同样的专题讨论会，用同样的教科书，接受的是同样的职业培训，也反应同样的教育潮流。因此，受州政府委托制定阅读课程教学纲要的教育工作者委员会受到整体语言教学法的影响很深，很自然，他们制定的纲要突出了这样的思想——儿童能够用其学说话的相同方式学会阅读。他们认为，语言的学习过程仅涉及儿童的好奇心和积极性。这种思想似乎很权威，并且自称得到了研究结果的支持。

偏巧，马萨诸塞州是语言学研究与阅读心理学研究的大本营，有好几个研究中心，比如麻省理工学院和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分校。在该州制定的阅读课程教学纲要的内容公布后，上述地方的许多学者（其中包括本文的其中两位作者)反应强烈数十位语言学家和心理学家联名签署了一封信，信中对纲要宣称的研究结果支持整体语言教学法这说法提出异议。他们把信交给该州的教育厅，后者最终设法使纲要得到了修改，并使该州的制定标准反映了实际研究结果。

碰巧，这一事件的发生正值阅读课程教学法的争论在其它一些州(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加州和得克萨斯州)日趋激烈之时。人们时常是是因政治派别的不同而表现出不的倾向——保守派支持基础语言教学法，而自由派则赞同整体语言教学法。结果，麻州的这场争论引起了全美国的关注。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保守派阵营的时事通讯和网站，竟将那封联名信大大宣扬了一番——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要知道，这封情的联署人中，有好几位是赫赫有名的左派人士。

为何采用基础语音教学法？

为什么如此之多的语言学家和心理学家强烈反对放弃基础语音教学法呢？简言之，这是因为研究结果显然证明，了解字母与单调音素的联系是阅读的关键。我们最近对这一绝题的研究表明，这是毫无疑问的——将语音规则一清二楚地教给学生最终要比不这样教更为成功。无可否认，一些儿童能够自己将语音规则推断出来，但大多数儿童却需要清清楚楚地教给语音规则，否则他们的阅读技能就难以提高。

上述结论的部分依据是心理学家们在许多年时间内得出的认识——熟练的阅读者在阅读时是怎样了解一个个词的词义的。率先研究阅读特征的研究人员中，有一位维多利亚时代的美国心理学家James M．Cattell。为了弄清熟练的阅读者阅读时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看，还是一次就把一个单词的所有字母全接收的，他做了一项具有首创性的实验。他向实验对象短暂地显示整个单词或单个的字母，然后问他们看见了什么。结果他发现，他们更能够回答出单词而不是字母。因此，在他看来，显然阅读时人们并非一次只吸收单词的一个字母。(这种结论有助于促使人们在后创造整词教学法。)最近的研究结果提高了我们对上述现象的认识。例如，跟踪阅读时眼球运动的研究证明，尽管人们在阅读时是把一个词的各个字母作为一个个独立的符号来记录的，但它们通常是把一个单词的所有字母同时感知的。

熟练的阅读者阅读时是否住心里发出词音，这一问题则花了更长时间才得到解答在20多年时间里，整体语言教学法的提倡者一直强烈地宣称，人们时常是直接从印刷符号中得出词义，而无须确定出词的语音。虽然如今有一些心理学家接受这一观点，但大多数人仍然认为，人们在阅读时，一般都要心里迅速发出词音，即使非常熟练的阅读者也是这样。

亚利利桑那州立大学的Guy Van Ordell所做的精彩实验为最后这一争论提供了最有力且令人信服的证据。实验时，先问受试者一个问题，如“Is it a flower？”（“这是花吗？”）然后，给他看一个单词，(例如，“rose”(玫瑰)，而后再问这个词是否属于第一个问题中所指的那一范畴。有时候，向受试者显示的只是一个和正确答案读音相同的词（即同音异义词，比方说，与“rose”读音相同而意义不同的“rows”)。在这种情况下，实验对象时常错误地把这一类词认作与第个问题中所指的范畴相等。这些错误的回答表明，阅读者通常都要把组成单词的一串串字母转化成读音(确切些说，转化成心中末发出声的同等形式)，然后再用它来得出词义。

一些跟踪眼球运动的研究已用同言异义词证明，当阅读者的目光刚一落到某个词上，在心中读出词音的过程便非常迅速地开始发生，而最近的大脑研究也证明，阅读时主要的皮层运动区处于活跃状态，这大概是因为皮层运动涉及朗读时发生的嘴的运动。

因此，心理学家们现在认识到，在心里读出词音的过程是阅读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即使对于非常熟练的阅读者也是这样。这一认识启示，对于初学阅读者来说，学到字母与读音的对应关系(即语音规则)是非常必要的。旨在模拟人学习阅读的方式的实验为基础语音教学法提供了进一步的支持。

例如，研究人员训练说英语的人学生用不熟悉的文字符号(如阿拉伯语字母)进行阅读。实验时，一组学生将音素与单个的阿拉伯语字母联系起来学(即采用基础语音教学法)，而另一组学生刚把整个词与一定的阿拉伯语字串挂起来学(即整词教学法)。然后，要求两组学生阅读用阿拉伯语原文组成的一组新词。结果，总的来说，学习语音规则的一组学生所会读的新词比采用整词教学法的学生要多得多。采用模拟儿童阅读方式的计算机程序作的研究也表明，掌握语音规则比学会联系整个词与词义要容易。

在课堂上实地比较基础语音教学法与整词教学注或整体语言教学法的成效也很能说明问题。已故哈佛大学教授Jeanne S．Chall对这类工作做过非常全面的文献评论，后来哈佛大学的Marilyn J．Adams也接着做过。总而言之，她们的结论与我们的都显示，有系统地教授语音规则，初学阅读者的阅读成绩就比较好，而未接受阅读训练的学生，例如那些呆在家里不重视阅读与文字的学生，差别最大。

早在l985年就已进行的一项研究特别有说服力。加拿大圭尔夫大学的Mary Ann Evans和密执安州立大学的Thomas H．Carr以20个班级的小学一年级为研究对象，比较两种教学方案。一半学生接受传统的阅读训练，其中包括采用特别设计的读本、语言规则训练及应用。另一半学生用的则是一种从他们个人语言经验中得出的个性化教法；这些孩子自编自创故事小册子，还自己制定了待学待认的词组(整体语言教学法的共有部分)。两组学生花在阅读上的时间一样多，家庭的社会背景相似，智商和语言发展的成熟程度也一样。然而，一学年结束时，第一组的阅读与理解测验成绩比第二组的要好。

最近的一些研究(即由美国国家阅读委员会和全国研究理事会进行的权威评估)将所有的研究项目与文献都回顾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与我们上述结论完全一致。受这些结论的影响，布什政府正在促使基础语音教学法纳入全国的阅读教学方案。

微妙的平衡

既然研究人员深信有必要采用基础语音教学法，那为什么争论还在继续呢？主要是因为，这场争论陷入了传统方法与进步派的方法在哲学上的差异。而这两派的争议在美国教育界由来已久。进步派怀疑实验室和课堂研究的结果，他们以广泛的怀疑论为依据，对这类研究的结果提出异议。他们认为，学习活动应以学生为中心，教师应该放手让学生去做去练。可惜他们不了解，这些非常可贵的教育观念与教给学生语音规刚也毫不矛盾。

如果教育学院坚持要求未来的阅读课教师研习与阅读有关的语言学和心理学课程，并开设包含有现代高质量的基础语音学必修课程，那么这些学生毕业进入教育界以后，就会更愿意采用语音规则教学，就有能力教好语音规则这样，他们不依照照本宣科的教学大纲不靠标准化的工作手册，就能帮助学生在读书求乐的同时学会运用语音规则。用整体语言教学活动来补充语音规则训练，肯定有助于让儿童的阅读活动既快乐有趣又富有意义，因此，不会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工具被弃而不用。

事实上，最近的研究表明，并且许多教师也已发现，将整体语言教学法和基础语音教学法两者综合起来运用，比单独采用两者中的任何一种效果都好。当然，教师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然而，我们认为教师在这样做时，不能忘了，阅读必须以充分了解单词的拼写与读音的联系为基础。应当承认，大量的证据表明，直接受过语音规则训练的学生，阅读、拼写和理解的表现都比较好；而靠自行摸索英语混乱规则的学生，表现就比较差。教师如果不相信这一事实，就会忽略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就会对学生的基本要求视而不见。

概述：阅读教学

l 学习阅读是儿童教育过程中的关键一步，因为那些在低年级阅读成绩不好的儿童，即使今后经过更多的教育，也不他可能赶上阅读技巧好的同学。

l 20世纪90年代，美国的许多教师在阅读训练上都放弃了传统的“自然发音”教学法：就是不直接教给儿童语音与代表语音的字母之间的对应关系——语音规则。相反，美国的小学教师转而采用各种不同的“整体语言”教学法，学生在阅读书本的活动中顺便学习字母与语音的关联。

l 至于这两种教学方法的效果，评估的结果表明：阅读训练中包含了语音规则，儿童比较容易掌握阅读技巧。现代的心理学与语言学研究，可以解释这个结果。

语音规则的教法

教语音规则时，教师以特定的顺序显示给学生不同发音的拼写形式，最先介绍的是最简单(或最实用)的拼音形式。然后，教师利用引人入胜的故事，与学生一起练习运用这些拼音模式。美国的某套课本是让小学一年级学生学120种左右的拼音模式，下表所列是其中的20种。课本要是不同，学生要学的拼音模式在数量与顺序上可能略有不同，但教学策略是一样的。

一些教师宁愿舍弃这种现成的教学计划，而自行设计教材。这样做绝非易事，因为他们要做出的决定实在太多了。美国英语约有40个不同的音素，是不是每个音素的所有拼写规则都要教呢？仅以长音[ei]为例，就有8种拼写形式，入“make”、“rain”、“say”、“they”、“baby”、“eight”、“vein”和“great”。所有这些音素都要教吗？例如，“book”与“moon”的元音[u]都要教吗？

尽管一些教师能够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并且他们自编自创教材的课程效果不亚于按正规教学计划编写的课本，但大多数教师却因过于繁忙而没有足够的时间编写。语音课教师应该有多大的自主权？他们能有效利用这种灵活性吗？这些问题至今仍是美国许多学区争论的焦点。

【郑小石／译 李爱珺／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