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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1月25日，美国马萨诸塞州的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先进细胞技术（ACT）公司，在在线生物医学杂志《再生医学杂志》中，报道他们克隆了首例人类胚胎。本刊上期杂志中也作了详细报道，其中，ACT公司的研究者解释说：他们的结果“表明了治疗性克隆是可以实现的，由此代表了医药新纪元的开端”。与意在制造婴儿的生殖性克隆相反，治疗性克隆是制造干细胞，用于治疗糖尿病、瘫痪以及其他当前不能治愈的病症。

然而，许多著名的科学家认为，这项工作本不应该被发表，因为这项研究在以下几个方面都没有实现预期目标。首先，ACT公司并没有获得任何干细胞。更为根本的问题是，一些调查人员对该公司所作的实际已经克隆人类胚胎的基本声明表示质疑。实验中，ACT研究者将积云细胞注入去核的卵细胞中（积云细胞在卵巢中为卵细胞提供营养）。调查人员希望积云细胞DNA促进早期胚胎发育，形成称为胚囊的中空球体，胚囊中含有干细胞。在8个被注入积云细胞的卵细胞中，有2个分裂成4细胞胚胎，一个继续分裂为6个细胞。其他11个被注入皮肤细胞核的卵细胞没有发育。

一些生物学家认为，只有当进入卵细胞的积云细胞的DNA开始转录时(积云细胞的基因此时开始发出合成用于胚胎发育所需蛋白质的指令)，被克隆的胚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胚胎。卵细胞中含有遗传物质(RNA)和蛋白质，这些蛋白质是卵细胞在卵巢内的形成过程中合成的，在没有任何核内DNA信号的情况下，这些蛋白质能够维持胚胎发育至8细胞阶段。因此，美国缅因州Bar Harhor的Jackson实验室的发育和生殖生物学家John Eppig说，ACT的试验可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它只是单纯地在RNA指导下及卵细胞中原有蛋白质的支持下进行”，他继续补充说：“现在还没有关于克隆人类胚胎的公开信息。是否有人已经克隆了人类胚胎而没有公开，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个肯定不是胚胎克隆。”(曾经有人声称过多细胞胚胎克隆，但并没有发表研究结果。)

很多人与Eppig持相同观点。Brigid Hogan是范德比尔特大学发育生物学家和美国科学院检查人类克隆科学和医学问题的专家组成员，他特别提到“他们没有在文章中证明有关转入卵细胞中的核物质具有生物活性，所以，严格地讲，他们不能说他们创造了克隆胚胎。”她还说“若不是事关人类胚胎的话，这样的结果不会被任何杂志接受。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我的意思是说在获得一些值得公布的结果之前，他们应该保持沉默。Rudolf Jaenisch是麻省理工大学Whitehead生物医学研究所的克隆专家，他也认为：“如果这项研究被发表或试图发表就太令人震惊了。这是一次完全失败的实验。”

斯坦福大学生物学名誉教授和诺贝尔得主Paul Berg先生对此也表示愤慨：“这绝不是一个值得报告的结果。我还没有听说这个领域的哪个人不对他们的动机感到困惑。任何一个不是十足天真无知的人都会预料到：这个实验将激起那些试图禁止这项研究的人的强烈反对。”

克隆过多莉羊的罗斯林研究所的副主任Harry Griffin也对是否应该发表这项研究产生过疑问。但是他断言：即使这项研究最终证明是成功的，它作为细胞治疗的常规技术也是不切实际的。“那种认为克隆胚胎将通过为常规免疫相容性细胞移植提供路径彻底改革干细胞治疗的想法简直太天真了。这种治疗若是只针对少数病人还有可能，但仅美国就有500万帕金森氏症患者。我们认为不可能为这么多的病人制造单独的胚胎，提供单独的治疗，这样的代价将高得不可思议，并且没有办法得到足够的人类卵细胞。”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这样苛刻地指责这篇文章。伦敦Gaysand St．ThomasS医学院妇幼保健系主任Peter Braude说这是第一篇公开报道“将供体细胞核导入受体卵细胞中并证明细胞分裂的文章，“然而，他们还未证明新细胞核的基因活化，因此可能会有人指责他们宣布得为时过早。但是既然他们已经在网上公布了，就要由科学界来决定重复其实验与否。”Braude还说他很难利用ACT公司所报道的方法重复这些实验。但他并不认为ACT公司应该等到他们能够使干细胞通过这些方法发育时才可发表这篇文章，因为研究人员利用任何方法获取干细胞都会遇到困难。“如果人们要求他们应该先获得干细胞，我觉得这对他们太苛刻了。让我吃惊的是，他们也是干细胞领域的实干家。我不知道在该领域之外的公共领域中哪个人会获得高质量的干细胞系。”

ACT公司的总裁和首席执行官Michael D．West说，他的研究小组采用的方法与Bob Edwards的方法相似。Edwards是一位英国科学家，1978年他首次研究成功试管婴儿。Edwards出公布了他的研究的每一个步骤。West认为，这有助于促进这个有争议问题的透明性。他说“我们决定发表这篇文章完全是因为我们正在推动人类治疗性克隆的概念，并且我们感到将我们的研究进展情况不断发表出来使之透明化非常重要。”他进一步解释说：“当我们确信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得到这些结果，我们感到已经有了一篇可发表的文章。”

West引证其他杂志的一些文章，其中包括有关其他动物的早期胚胎发育情况的详细研究结果。他特别指出俄勒冈州灵长类研究中心由Don Wolf领导的研究小组，去年在著名期刊《生殖生物学》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恒河猴的孤雌生殖(诱导未受精的卵细胞发育成胚胎）和克隆的文章。West说，Wolf克隆的猴子胚胎比ACT公司实验的胚胎死亡的还要早一些。然而，Wolf不同意West对他工作的评价。他说：“我正好想问他是否曾考虑把这篇关于人类克隆的稿子递交给《生殖生物学》杂志，杂志的评委会对此只会一笑了之。我的意思是只根据实验的次数和实验的失败次数是不足以评价一项研究工作的。”

William Haseltine是《在线医学杂志》的主编和生物技术公司基因组学科的主席。他为发表这篇文章辩解说：“这项工作只是很小的一步，却是具有显著意义的第一步。”他指出这篇文章经过标准的评审过程，除他之外另外有两个以上的评审专家，经过大约三周的时间严格审查了这篇文章。他拒绝透露评审专家的身份，只说他们不是ACT公司编辑委员会的成员。

Haseltine还批评科学家不应该在媒体上对此事质疑，而应给杂志写信或重复实验结果。他说：“人们在无法判断是非的领域如此气势汹汹地对杂志社说三道四是不科学的和无法接受的。”他说科学家之所以对此进行尖锐的批评，部分原因是他们对禁止任何联邦基金资助的破坏人类胚胎的研究感到十分沮丧。这些人会表现出沮丧，他们认为能将工作做得更好，而且确实他们可能会做得更好，但他们无法去做。他还抱怨《科学美国人》和《美国新闻及世界报道》因为与电子版生物杂志同时发表他们的文章而引起了混乱。他说：“《科学美国人》当然还有《美国新闻及世界报道》对事件的渲染报道，使公众的狂热火上浇油。”

《科学美国人》的主编John Rennie说，他和编辑们讨论过是否发表这篇文章：“令人失望的是，这篇文章没有更进一步的结果来更清楚地说明产生了胚胎，但仍值得发表。”公众对首次克隆人类报道的强烈兴趣支持了这一决定。他解释说：“我们打算跟踪这一事件并提供对这一事件的其他观点，包括反对意见。”

HaseLtine抱怨他的杂志并不知晓《科学美国人》准备同时发表有关该项实验的文章，而此前ACT公司对发表一直存在争议。在1998年ACT公司任纽约时报和CBS广播公司宣称：该公司通过将人的皮肤细胞与去核的牛卵细胞融合产生胚胎。West说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公众对这项异乎寻常研究的反应。但是评论家指出，这项以前从未发表过的研究意在给媒体热炒人类胚胎干细胞分离研究火上浇油。同时，干细胞研究者John Gearhart说ACF公司的声明使他想起伪造冷聚变实验研究结果一事。

关于ACT公司的论文，评论家认为争论对于治疗性克隆于事无补。麻省理工大学的Jaenisch评论说：“涉及到有争议的领域，你们至少应该保持科学上的正直和谨慎，然后才能面向公众时讨论诸如伦理、道德、意识形态和宗教等所有其他问题。”美国众议院已经投票禁止克隆，无论是生殖性还是治疗性克隆。去年l2月，美国参议院拒绝采取措施搁置这项议程，2002年将对此进行复议。

范德比尔特大学的Hogan说：“我认为这种争论过去一直存在，并且以相当有序的方式进行着，事情一直在向前发展。在幕后从事研究的人们坚信大家都意识到了生物学的力量。像我这样的一些人四处奔走，与‘扶轮社’的成员，肿瘤学的医护人员以及学生交谈，结果这篇东西出来了，弄得人心慌慌。”

观察家宾法尼亚大学生物伦理学家Arthur Caplan认为这些结果还可能误导公众。他说：“将尚未成熟的科学自卖自夸，首先，吊起了病人的胃口。所以很多人说，‘嘿！我希望这项研究继续下去，因为我的病很重，都快死了。’然而，无情的事实是，要想获得众所周知的那些东西至少要l0年以上的时间。”

West从他的立场出发，认为这篇文章的发表为有关克隆的争论树立了一种强健的意识。他说：“总的来讲，这篇文章肯定会使美国国会和公众弄清用于治疗的细胞核转移(克隆)肯定与克隆人类截然不同。一个人无法怀孕！”

在去年l2月的美国参议院听证会，West表示如果ACT公司在6个月内不能获取克隆的干细胞他会很失望。ACT公司进行克隆研究的Jose B．Cibelli在接受采访时说：“如果给我200个人类卵细胞，我就可以给你人类克隆干细胞。”这种想法是有先见之明还是自吹自擂还需拭目以待。但是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ACT公司将寻求一条将他们的研究工作客观公正地展现在公众面前的途径。

怒火中烧

在接受ACT公司克隆文章的在线生物医学杂志社，并非每个人都乐于发表这篇文章。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John P．Gearhart是编委会成员，也是干细胞研究的先驱，他曾对BBC广播公司说，他将为此事辞去编委会委员的职务。他在BBC广播公司的采访中谈到：“我为这次文章的发表感到非常难堪和懊恼。”去年12月，杂志出版人Mary Ann Llbart打算与Gearhart会面并希望Gearhart能改变想法。

单性生殖

除了声称进行了人类克隆，ACT公司的研究人员还通过单性生殖过程，使22个人类卵细胞中的6个形成了所谓的胚囊球体。单性生殖是将未受精的卵细胞用化学方法诱导成为胚胎，虽然这些胚囊不含干细胞，但ACT公司的一项新研究表明，从灵长类生物身上获取干细胞是可能的。在最近出版的美国《Science》杂志中，ACT公司将报道从猴子的胚囊中获取干细胞，并促使它们转化成心肌细胞、肠上皮组织、合成多巴胺的神经细胞和其他类型的细胞。

克隆人模型？

l    生物靠自身的一分为二或自身的一小部分的扩大来繁衍后代，这就是无性繁殖。无性繁殖的英文名称叫“Clone”，译音为“克隆”。 “Clone”源自希腊文“Klone”，原意是用“嫩枝”或“插条”繁殖。

l    自然界的许多动物，在正常情况下都是依靠父方产生的雄性细胞（精子）与母方产生的雌性细胞（卵子）融合（受精）成受精卵（合子），再由受精卵经过一系列细胞分裂长成胚胎，最终形成新的个体。这种依靠父母上方提供性细胞、并经两性细胞融合产生后代的方法就叫做有性繁殖。

l    医生从病人身上取下体细胞进行克隆，使形成的囊胚发育6至7天，然后从中提取干细胞，培育出遗传特征与病人完全吻合的细胞、组织或器官，如果向提供细胞的病人移植这些组织器官，这就是所谓的“治疗性克隆”。

l    医生从人体身上提取体细胞进行克隆，然后把细胞核植入一名妇女的成熟卵子中，在经过一系列过程创造一个全新的胚胎，最后把这个胚胎植入一个妇女自愿者的子宫中怀孕并诞生下一个小宝宝，这小宝宝就是（生殖性）克隆人。

l    意大利医生安蒂诺里4月上旬宣布已透过复制胚胎技术让一名不育妇女怀孕8星期，如果不出意外，8个月后全球首名克隆人将要出世。

l    2001年7月，美众议院曾以多数票通过了全面禁止克隆人法案，不仅不允许用于生殖目的的克隆人研究，同时也禁止通过克隆人类胚胎而提取干细胞的研究性克隆或“治疗性克隆”。40名诺贝尔奖得主最近联名写信，敦促美国参议院准许“治疗性克隆”。

【杨奎 郭蕾＼译 曾少立＼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