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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恢复发展趋势:保护大自然

admin  发表于 2017年09月18日

人类能否使大自然复原?生态环境恢复学界正在对各种恢复自然环境的技术方法进行评价,并在“恢复成功”的定义上纠缠不休。

这里是美国佛罗里达大沼泽地国家公园。高高的莎草(saw grass)曾在这里绵延数百英里远,看上去就象是一片黄褐色的海洋。那时,到处是一个个长满莎草的小丘,一片片表皮灰白高可及膝的柏树,小丘和柏树丛间,缓缓地流动着浅浅的溪水,密密层层的浮游生物给水面增添了一道金黄色的光泽。如今,大沼泽地虽然只有当初的一半大小,但这金绿相间,时而点缀着白色的朱鹭或粉红色的玫瑰琵嘴鹭的沼泽地,看上去仍象是没有尽头。在人们眼里,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有自然的味道。

然而,大沼泽地这一独特的生态系统最显著的特点,却与“自然”二字毫不沾边。流入大沼泽地国家公园的水量,是由其北面的四座大水闸以及1,4OO英里长的渠道和大堤决定的。由于大沼泽地边和东边的甘蔗种植园和蔬菜农场至今还在使用化肥和农药,所以流入此地的水质也要受到影响。而为了满足农业、城市生活和防洪等方面的需要,大沼泽地被弄得雨季过于多水,旱季过于干燥,营养素磷含量过高,因而濒于毁灭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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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人工管理巳使大沼泽地处于濒危境地,因而看来浑沌无序才是此地的救星。今后,对于这片大沼泽地,生物学家和工程技术人员除了采取其它措施,还将不定期地为此地输水,把笔直的渠道改成不规则的自然弯曲状,并设法培育出多种多样的植物而非单一的植物,以便在某种程度上恢复自然界的无序。也就是说,人类将在这片从前曾是水乡泽国的荒地上,实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耗资最多的生态环境恢复工程。

虽说生态恢复至今还只是—个包袱沉重的年轻领域。但人类正以如此巨大的规模致力于生态恢复这一点无疑证明,这门科学的地位和应用范围正与日俱增。环保专家、政府官员和实业巨头越来越看重生态恢复对于防止生态损害和弥补开发后果所具有的重大意义。生态恢复的实际措施包含的内容很多,如去除非本地植物,移入濒危动物,将人造渠道还原为曾被取代的河流,以及利用潜水装置将海草种植在海床上。美国生态恢复学会(the Society for Ecological Restoration)于1989年成立时,会员还只有300人,随着奉行这一学说的人日益增多,如今会员已猛增为2,200人。去年,一种名为(恢复生态)(Restaration Ecology)的同行评议性杂志创刊了。

尽管人类已经开始发现生态恢复的重要性,但它至今还是一个引起争议的课题,因为它向人类提出了许多深奥难测有待解决的问题。乍一看,生态恢复的内涵似乎简单到家了,但实际上生态恢复的目标却是难以把握的。例如,科学家们如要使某个环境恢复其“自然”状态,就必须全面了解“自然”状态的含义,就必须弄清特定的生态系统是如何持续不断地发生变化的,以及人类如何才能与自然环境相合等等。迄今为止,对于上述问题,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有或者可能有如此透彻的认识和理解。那么,鉴于人类不可能使生态环境完全恢复自然状态,科研人员和人类社会是否应该满足于恢复到相似状态呢?已恢复的生态环境是应该是自我维持性的,还是人工管理性的?既然上述问题都没有确切的答案,人类又如何判定生态环境恢复得是否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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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基本问题本来就够复杂了,政治对策和政府政策更是使之乱上加乱,愈趋复杂。一些生物学家认为,恢复生态环境的可能会加剧人类对生态环境的毁坏。他们认为,科技界声言被破坏的生态环境能够人为恢复到自然状态,会促使人类轻率地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因为若是人们确信大自然可以人为地复原,他们就会觉得,使自然环境多遭受一些损失没有任何害处。而其他研究人员则认为,既然自然环境已经受到了人类注定会造成的毁坏,那么人类所能做的,就只能是对其进行人工恢复。

佛罗里达大沼泽地将成为一个巨大的试验场和战场,美国的实业巨头、政府官员、生物学家和其他人将设法在这里找到上述问题的答案。佛罗里达大沼泽地国家公园的研究事务代理园长托马斯·V、阿门塔诺(Thomas V.Armentano)说:“大沼泽地的生态恢复工程是如此重要,没有人不想为此名留史册。若是这项计划真能奏效,那将是空前的成就。”

只是加水

南佛罗里迭生态环境恢复的起点是水。正如许多研究这一问题的环保专家所说的玩笑话那样,解决大沼泽地生态恢复问题的出路,可以从<梦境>(Field of Dreams)中找到——只要加了水,你就能梦想成真。这种“加水即灵”的方法(sea—monkey,just—add—water approach),源出于大沼泽地的水文历史。大沼泽地的生态环境恢复工作,是从80年代开始的,当时已有日益明显的证据表明,大沼泽地正在趋于干涸,供给这一生态系统的水量,仅及本世纪之初的1/5,并且往往“供不逢时”。而那时仍在此地筑巢产卵的涉禽,也只有原先的1/20。

大沼泽地所在地区是从本世纪之初开始开发的,当时人们为了在富含泥炭的沼泽地发展农业,排去了沼泽地的水,从那时起直到现在,这一地区的开发一直是迅猛而剧烈的。南佛罗里达的人口在美国属于增长最快之列,其生活用水量也很高,人日均123加仑。(美国全国的人日均生活用水量为108加仑。)大沼泽地余下的几部分如今总共还有200万英亩,它们分别属于大沼泽地国家公园、大赛普里斯国家自然保护区(Big Cypress National Preserve)、阿瑟·R.马歇尔·洛克萨哈奇国家野生动植物保护区(the Arthur R.Marshall Loxahatehee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以及几个水资源保护区,各个部分都毗连着住宅区或者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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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人们带给大沼泽地这一生态系统的,大部分是政治上的杂乱无章,而不是科学的浑沌无序。从大沼泽地所在地区生态环境受到威胁的事实广为人知的年月起,几乎每一个机构或者特殊利益集团都同至少一桩促进或阻止生态恢复工程的讼案有牵连。1988年,美国联邦政府对佛罗里达州提出了最大的一桩起诉,指控该州失职,没有保护好该州的水资源。尽管原告同被告最后在1991年就此案达成了一项协议,但当地的蔗农却反对这项协议。去年12月,一项新的企图兼顾各个方面的妥协方案最后又惨遭失败了。(由于美国联邦政府每年发放的食糖补贴高达14亿到30亿美元,因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看来联邦政府为此所花的许多诉讼费用,都是拿来和自己打官司的。)

尽管人们一直在为谁应为此付出代价而争辩不休,尽管围绕着有关问题的决定权还存在着一些复杂奇特的问题有待解决,但目前已经有好几项生态恢复工程在开始实麓。南佛罗里达水资源管理区负责管理调节所辖流域水的使用,并负责监管下辖的水资源保护区,该区已建立了一个面积达3,700英亩的湿地,以便藉此消除农业污水中的营养物。

上述农业污水目前还在径直向东南排入前面所说的国家野生动植物保护区,此地的北边长有大片大片直立的香蒲,其长势清楚地证明了流入此地的农业污水含磷之多。尽管科学家们对于这里的一些地区的磷出自何处尚有争议,但显而易见的是,水中的磷大大促进了香蒲的生长,而香蒲又取代了莎草以及其它的本地植物,减少了此地植物的种类,缩小了水禽的栖息地。已建成的上述湿地将使莎草变害为利,利用这种植物来除掉流入此地的农业污水所含磷的75%。

上述湿地的正式名称是“大褶泽地营养物消除工程”(theEver.gladesNutrient-RemovalPeet),正如这一名称所表明的那样,此处湿地实际上是美国已建成的净化性湿地中规模最大的。此处湿地工程用来消除污染性营养物的香蒲及其它植物,也是规模较小的人工管理湿地普遍用来净化水质的。尽管在该项目的批准过程中发生的冲突使得农业污水的排放被停止了,但有关当局还是打算用它来进行一场示范性实验。与此项工程相似的其它实验性除污工程所覆盖的总面积达4万英亩,并且也是计划用来净化雨水的。

除污净化耗资绝非小数。上述项目所耗费用有可能达4.65亿美元以上,正是这如此高额的费用使得许多大型制糖公司和蔗农从中作梗拒不让步,因为根据最近提出的一项方案,在今后2O年内,他们所付出的代价总共可能高达2.32亿到3.22亿美元。不过,今年一月,佛罗太阳公司(Flo—Sun,Inc.)达成一项单独的解决办法,同意支付部分除污费用。由于许多农场几十年以后有可能不会再存在于此地附近,所以他们拒不让步的态度确实有点儿道理。因为农场主出于耕作的需要总要使土壤比通常情况下干燥一些,所以此地的泥炭如今正以每年1至3厘米的速度在被氧化后又被风刮走。在人一生那么短暂的时间内,许多农场主就有可能耕及南佛罗里达土壤下面的石灰石基岩,到那个时候,土壤恢复又有可能成为这个地区新的焦

科学家们并非都认为,从农业污水中去除桴染性营养物或只是重新让与往昔同样多的水流入大沼泽地这类作法,具有比较重要的意义。以前流过大沼泽地的水层,有时竞宽达6O英里,深达1英尺,而如今水都是通过由渠道、抽水站和各种水闸组成的象迷宫—般错综复杂的水道网流经此地的。由于这一地区的水文环境受到的干扰过于严重,并且用水需求如此之大,所以与目的在于消除污染物的计划相比,目的是解决水量问题的计划看来更会遇到十分艰巨的问题。尽管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大沼泽地上了,但大沼泽地国家公园所得到的水量只是最近才有所增加。据阿门塔诺说,所采取的对策并未奏效,增加的水通过大沼泽地东边的一条水渠流进了一块沼泽地以后,立刻就不断地渗漏出去,回到原地了。

全地区的一些机构已经制定了几项长期计划,以便根本解决这一地区所存在的水文问题。南佛罗里达水资源管理区的一些模拟试验人员眼下正在编制有关的计算机程序,以便重新显现大沼泽地被纵横交叉的渠道和大堤网住以前的水文状况。这一项目一旦完成,这个所谓的自然水系模型,就会被叠加在关于目前水文状况的原有模型上。此外,研究人员还在设法预测,水文变化会如何影响此地的植物生长情况。

贾扬萨·T.B.奥贝塞克拉(Jayantha T.B.Obeysekera)是南佛罗里达水资源管理区的一名工程师,据这位工程师解释,专家们是希望通过利用上述手段,最终设计出—种政治上能为人所接受,同时又无损于生态环境的方案,以便合理分配南佛罗里达的水资源。然而,这些问题的答案不是一时能够找到的。人工研制的模型必然会暴露出许多有悖于实际状况的数据差错,这些都只能靠现场工作来弥补。此外,所得到的图示结果都必须进行核查,并且必须象研制所有不一致的气候变化模型那样,仔细地进行研究。奥贝塞克拉说:“这就象迪斯尼乐园一样,看上去挺象自然面貌,然而你在外面四处走走,就会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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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模型试制人员在设法预先推断如何才能巧妙利用大沼泽地的水资源体系之时,现场工程师和生物学家们一直在研究恢复基西米河的可行性。基西米河的前身是一条长达103英里的任意泛滥堪称“野马”的河流,该河向南流入奥基乔比湖,而后奥基乔比湖水又哗哗地流进大沼泽地。这一地区独特的水文状况完全是由野马河和奥基乔比湖两者造成的。和其它许多河流一样,基西米河也曾经是一条难以控制的河流,它时常淹没邻近的湿地,在大雨后把奥基乔比湖灌得水满四溢,还时而淹没周围的农场,造成财产损失。因此,美国陆军工兵部队在1962年至1972年期间对这条野马河进行了整治。如今基西米河已被驯服,成了一条长56英里代号为C一38的渠道。

然而,事实证明,公众舆论并不是那么容易左右的。陆军工兵部队的治河工程刚一完工,原先就反对把基西米河截弯取直的几个组织,其中包括美国鱼类与野生生物管理局和奥杜邦协会,就出来要求将河恢复原状。最后,政府和私人雇用的环保专家赢了这场官司,并且有关当局要求南佛罗里达水资源管理区研究使基西米河去直复弯和使河水重归洪泛平原的可行性。由此得出的研究结果以及其它证据表明,基西米河措岸3万英亩湿地的丧失,不仅缩小了该地区鸟类和鱼类的生存环境,而且导致了水质的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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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至1989年期间,南佛罗里达水资源管理区在基西米河一段12英里长的河道上,实施了一项实验工程,以便确定恢复原状事实上是否可行。指挥这项工程的路易斯·A.托思情不自禁地说:“这可以说是我所知道的最纯净的生态恢复工程,因为它消除了人类对这一地区的任何干扰。”此时此刻,他和几位同事—边坐着直升飞机在工程地段上空盘旋,一边记录下几年以前工程监探结束之后所发生的植被变化。放眼望去,只见域内一英里长短的一排橡树清晰地勾勒出这片洪泛平原的上缘。这几位研究人员还发现了他们预料到的生物演替现象,在一些地段,柳枝稷正让位于杨梅,一些种类的木本植物也正被柳树所取代。

托思态度谨慎地强调说,上述工程虽没能使这一地区的洪泛平原生态环境得到恢复,但是事实表明,人类如果努力恢复生态环境,就会给生态环境带来好处。眼看着一对沙丘鹤(sandhill crane)正飞快地跑过一片沼泽地,试图逃避直升飞机的下降气流,托思说道,在洪水复归此地之后,这里的涉禽数量已经增加了10倍之多,“这说明,如果生态环境能够得到进一步的恢复,往日的物种还会重新出现在这里。”他还鸯释说,为这项生态恢复工程制定一个明确的目标,就花了近2O年的时间,无论是大多数生态恢复计划的工期,还是大部分政治机构的任期,都没有这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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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生态恢复工程预定于明年开始全面实施,它将使26,500英亩湿地得到恢复。为避免出现防洪问题,南佛罗里达水资源管理区还得买下一些农场,这样,基西米河的生态环境恢复工程总计耗资至少会在3.72亿美元以上。对此美国印第安纳大学的丹尼尔·E.威拉德说道:“这是新环境要人类为当初破坏它而付出的代价。如今使基西米河去直复弯而花的钱,要比当初将它截弯取直多出100倍。”

外来植物消除问题                    

南佛罗里达生态环境恢复工程的最后一个大项,至今还没有象污染物和水文环境那样,受到新闻界的热烈关注和广泛宣扬。然而,这个大项——消除非本地植物(有时也称为外来植物)——却已经成为一个日益紧迫的问题。据美国技术评估局(the Office of Technology Assessment)最近的一份报告称,如今在美国长势兴旺的植物种类中,有2千种以上是来自异域的。1906年以来,其中的15种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就高达5亿美元以上。然而,即使是态度十分坚决的生态恢复学家,也对消除外来植物是否有必要各执一词,莫衷一是。一些生态恢复学家认为,对于一片生态环境已遭到人为破坏的地区,有外来植物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威拉德一边述说着一种能在天然生长环境以外的地方繁茂生长的沼泽植物,一边说道:“在某些地方,我们能看到郁郁葱葱的芦苇,虽说这种植物人见人恨,但是黑夜鹭(black night heron)却喜欢在芦苇丛中筑巢产卵,让这种地方有芦苇生长,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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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坚持要消除外来植物的专家则反对这种观点,他们认为,只要本地有外来植物存在,本地区的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就不可能真正得到恢复。美国北卡罗莱纳植物园园长彼得·怀特说:“我坚决反对保留外来植物,即使它们不造成危害也罢。人类造成的所有后果中,要数外来植物最难消除。我们能够净化空气,净化水体,恢复湿地,但却很难消除外来植物。”

在佛罗里达大沼泽地,最不受人欢迎的有害外来植物,是肖乳香树和白千层树,后者原产于澳大利亚,是为使沼泽地干燥而引种的。这两种有害树木往往象香蒲那样长成十分茂密的一片,挤占其它植物的地盘使之无法继续生存下去,并缩小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在大沼泽地,要使白千层树得到控制,就必须高度警惕。沿着大沼泽地国家公园东部边界线上的水渠旁,可以见到大片大片蔓生得十分茂密的白干层树林。而莎草地里数百棵已被毒杀的死白干层树的白色枝干,则表明了寻杀害树战役的气势。除了对害树进行毒杀外,有关当局还正在从澳大利亚引进两种害虫,以便靠生物防治抑制木麻黄的生长势头。

在一个称为“饼圈洞”的地带,人们正在对肖乳香树展开一场规模更加巨大的灭杀战役。顾名思义,“饼圈洞”地带位于大沼泽地国家公园的中央,在本世纪70年代以前,该地带一直在用于耕作。如今,这地带成了大沼泽地国家公园研究飓风后果的中心地点。事实证明,
曾被农民开垦和耕作多年的土壤是肖乳香树的理想生长环境。因此,曾在10年以前创建了外来有害植物商议会(the Exotic Pest Plant Council)的大沼泽地国家公园生物学家罗伯特·F.多伦(Robert F.Doren)决定,把农民曾经耕作过的表土去掉。多伦发现,在表土已被剥除掉的地带,没有重新长出肖乳香树。然而,究竟什么植物将会取代肖乳香树在这种地带生长起来,至今还不清楚,也就是说,这场生物演替实验的结果,只有再过几十年才会真相大白。有关当局将在今后15至20年的时间内,投资4,400万美元,每年剥除100英亩面积的表土,每英亩花费1.65万美元,而与此同时,“饼圈洞”地带的生态恢复工程也要逐步实施。阿门塔诺说:“一个问题是,你想要实现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不管是被科学家们用来管理植物园和消除外来有害植物,还是被科学家们用来恢复自然生态环境和分配水资源,总而言之,南佛罗里达以及其它地区都非常需要有关生态恢复工程效果的信息。就所有学科领域而言,科学家们目前掌握的知识都还很不够,例如飓风、火灾和大沼泽地的营养物循环回收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影响、本地区的土壤及其微生物群落的特征,以及海平面上升对本地区生态系统的影响等等。此外,科学家们尚不熟悉本地区水文环境的基本内容。而水文环境改变和沼地排水对鸟类的筑巢习性和摄食习性所起的作用如何、流过大沼泽地的淡水量减少是否导致了佛罗里达湾生物的死亡等问题,也是至今没有找到确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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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由于在人类历史上,如此规模的生态环境恢复工程几乎是没有先例,所以许多科学家如今都在提倡一种“走一步,看一步”的办法。这种办法可以使专家们在某个特定方面的初始工作没有奏效的情况下,因地制宜地进行试验和修正原先的计划。南佛罗里达水资源管理区的史蒂文-M.戴维斯[新近出版的《佛罗里达大沼泽地的生态系统和生态恢复》Everglades:The Ecosy-em and its Restoration)一书的编者之一]说道:“我们必须采取一种随机应变的办法。生态环境的恢复不会象我们预计的那样,想恢复到哪种程度就能恢复到哪种程度。”戴维斯认为,一些研究人员很难接受这种观点。许多人都想为某些物种的恢复确定一些明确的目标,他们以为,譬如说,只要蛇鹈居群的数量增加了x%,那就说明生态恢复工程正在奏效。他指出:“我们的生态环境管理观念可能是错误的。不管我们所做的是什么,我们都不会使大沼泽地的生态环境恢复原状。这里必定会有一些我们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

事实上,许多生物学家认为,戴维斯所支持的随机应变的办法应该成为生态环境恢复工程的关键手段。美国华盛顿大学的查尔斯·A西门斯塔德(Charles A.Simenslad)说,对于许多弥补经济开发恶果的生态环境恢复计划来说,这种办法的缺乏实在是计划的一大缺陷。西门斯塔德已经在西北太平洋地区对河流和鱼类栖息环境的生态环境恢复工作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他发现,即使工作计划某个方面的失误已经十分明显,也时常找不到什么机会来纠正它。批准计划的权力机关总是非常喜欢计划有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然而时常就是这种目标捆住了计划执行人员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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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是,许多这类弥补经济开发恶果的生态恢复计划都没有得出有关的知识数据,因为这类计划既不是以实验为依据而制定出来的,也没有进行相应的监测。为了使生态恢复计划更加合理可靠更能随机应变,西门斯塔德目前正在促进多项多步性生态恢复计划,这类计划的模式是,先试用几种方法,再等待几年,看哪种方法效果最好,然后便依此而行。

虽然西门斯塔德、戴维斯以及其他许多生态恢复学家都在努力避免强调明确的计划目标,以免造成某种桎梏,但之所以一直有人强调这一点,却正是因为如此之多的恢复计划根本就没有明确的目标可言。在工程师们或科学家们对目标的要求合情合理因而能够改善生态系统运行状况的情况下,在生态恢复工作中采用随机应变的办法,可以带来非常好的效果。而在生态学家们对生态环境原先的状况还有明确的了解,而使之恢复原状看来又确有几分道理的情况下,或许生态学家们才能够在生态恢复上,较能做到“言而有信”。然而,对过去的许多生态环境恢复计划作一番考察,你就会发现,要象这样恢复生态环境,并非总是可以如愿以偿,尤其是在人们正在创造—个完整的生态系统这种情况下。除此之外,在环境恢复的动机只是要弥补经济开发恶果而不是要使生态系统得到恢复的情况下,环境恢复计划缺乏明确的目标,会使技术上的失误得到掩盖,或者让开发者能够免遭追究。

美国圣迭戈州立大学太平洋河口港湾研究实验室(the Pacific Es.Tuarine Research Laboratory at San Diego State University)的乔伊-B.齐德勒(Joy B.Zedler)已经对这样一项生态环境恢复计划进行了极为透彻的剖析。从1989年起,她就一直在对一片盐沼进行监测,这片盐沼是为弥补在其附近修建一条高速公路带来的后果而设置的。按照当初的设计目标,这片盐沼将作为濒危的轻脚拍翅秧鸡的栖息地。然而,虽说这片盐沼已经建成10年了,但拍翅秧鸡至今还没有光顾这里。齐德勒说:“我认为,我们根本没法使这片人造盐沼的功能达到和天然盐沼相同的水平。”

齐德勒还发现,由于缺少一种蜜蜂,这片盐沼可能会受到危害。这片盐沼的一些植物下种不足,原因是传播花粉的使者——蜜蜂——实在太少了。蜜蜂不会穿过高速公路或者都市地区飞临这片盐沼。齐德勒说:“生态系统的成分不计其数,而我们所注意到的,仅仅是其中一一个十分微小的部分。生态系统恢复起来,并不象开发者们让我们想象的那样容易。我认为,虽然人类在改善生态环境上可以做许许多多的工作,但人类永远无法重新找回已经失去的东西。”

上述结论揭示了美国在生态环境恢复模式上的种种失误。美国环境保护局湿地研究计划主任玛丽·E.肯图拉(Mary E.Kentula)和国有湿地管理人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State Wet land Managers)主席乔恩·A.库斯勒(Jon A.Kusler)编写了1990年的关于湿地恢复科学研究状况的报告。正如肯图拉指出的那样,他们得出的结论表明,“生态环境恢复新建方法的效力至今还无法断定。对于许多不同类型的湿地来说,生态环境恢复技术的效果还没有得到证实,而已完成的生态环境恢复工程的质量也是反复无常不合逻辑的。”

肯图拉还对美国俄勒冈州150项初期生态恢复工程进行了研究。她发现.大多数新建成的湿地确实湿度过大。事实上,这类湿地的开阔水面大约占了90%。而人们打算用它们来取而代之的天然湿地,却只有20%~22%是水面,其余的则是植被和野生动物栖息地。肯图拉解释说,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在于,建造池沼较为容易耗资较少,而确保应该出现在湿地的物种在这类湿地上生长栖息,却比较困难比较费钱。而“我们所获得的生态环境恢复经验大部分都是来自湿地,并且我们还发现,同样的错误人们仍在屡次三番地犯了又犯。”据肯图拉和库斯勒看来,对于一项生态环境恢复工程来说,最难做到正确适当的一点,就是工程所造成的水文环境。

齐德勒最终发现,圣迭戈沼泽地所缺少的最为关键的要素,正是适当的水文环境。她的研究结果使得她在对待弥补开发恶果的生态恢复工程所带来的危险上,非常敢于坦率直言她的一些同事因而称她为“哀愁者齐德勒”。齐德勒对南加利福尼亚的生态环境最为关注。这
一地区已损失了75%以上的近海湿地,只剩下3.17万英亩的河口港湾动植物生境,其中还有1.86万英亩是开阔的水面。加利福尼亚州有种动物和187种植物濒危或受到威胁。齐德勒说:“加利福尼亚的情况已充分说明,若是生态环境的损失持续不断地发生,你最终就会走到一个危险的地步,一旦再出现什么灾变性的大事件,这些损失就没法再恢复。损失的物种必须从某个地方返回,然而这里并没留下能让它们得以恢复的足够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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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德勒和其他一些人认为,目前的科学技术水平可能还达不到生态系统恢复工程的实际要求。小约翰·凯恩斯是美国弗吉尼亚工业学院和弗吉尼亚州立大学的著名教授,他说,由于生态恢复这一领域实在是太年轻了,所以它还缺乏所必需的质量管理。凯恩斯主持美国全国研究理事会的委员会编制了该理事会1992年度的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关于恢复水生生态系统的。他说,生态恢复领域必须要有“一种约束机制,能够使所发表的荒谬言论刚一露头就立即受到严历抨击而失去市场,再没有立足之地。之所以要新创办这样一份刊物,就是因为这—学科领域的人所经历的所有大烦恼,都涉及到报刊评论者,而他们却并不真正了解这—学科领域现有的专题文献,尽管这类文献为数还很有限。”

其他一些生态学家则认为,上述结论是没有根据而不能赞同的。他们认为,许多生态恢复工程的缺陷时常都有几种可以得到准确解释的原因,而管理法规即为其中之一。美国马里兰大学环境与河口港湾研究中心(the Center for Envi—mental and Estuarine Studies)的丹尼斯·M.金说:“就那些显然已经失败的生态恢复工程来说,我的看法是,这是一个机构的失误造成的。”

金提供了—个有充分说服力的例证。本世纪80年代期间,由于美国联邦政府的湿地管理法规有所变更,使得全国范围内开始掀起了当今这股气势磅礴的生态环境恢复热潮。而在这股热潮来临之前,美国的生态环境恢复工程要么主要出自怀旧情绪.如象因美国自然景观的象征——大草原——的大量消失而建设的大草原,要么以实用为出发点,如为了防止在矿井矿坑密布的地区发生水土流失而恢复的自然环境。大约10年以前,弥补性生态环境恢复工程才开始出现在美国大地。所谓弥补性生态环境恢复工程,其实不过是人类在万不得已时采取的最后一着,即在环境破坏不可避免的前提下,通过新建、恢复或复原某个生态系统,来弥补经济开发所造成的恶果。例如,某家公司若要在一片沼泽地修筑一条林荫大道,如果不在该沼泽地以外的某个地方建设一片沼泽地,就不大可能得到美国陆军工兵部队的允准。

问题颇多关键是干

1981年,罗纳德·里根总统的纲领性文件(关于授权特别工作组放宽管理规则的命令>(Task For 0n Regulatory Relief)促使美国陆军工兵部队加快了生态环境恢复工程的批准程序。根据当时尚在美国环境保护局任职的威廉·L克鲁克辛斯基(William L.Kruczynski)1990年的研究结果,新颁行的管理规则限制了美国环境保护局、美国鱼类与野生动植物保护局和美国国家海洋渔业局三个机构审查关系到生态环境的允准项目的权力。这三个机构因对经济开发给环境造成有害影响提出了批评而受到了指控,他们日益注重对弥补性生态环境恢复工程的推荐,因为事情很明显,他们已无法影响美国陆军工兵部队对报批项目的审理裁决了。

然而,事实上,新管理规则开始颁行后,美国在这方面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监察执行过程是否符合有关规定精神的约束机制。金解释说:“新的管理规则并投有规定要强制实行生态环境质量管理。而市场是属于低成本允准项目的,而不是属于高质量生态恢复的。”金尤其爱举一个开发商为例。这位开发商在他的一个修建市郊商店区的项目得到批准之后,选了一块地来建设一片湿地。然而,在这个打算用来建湿地的地方,人们只从地表往下面挖了一尺,就触到花岗岩了。那位承包商并没有因此而重新履行报批手续,只是用炸药炸掉了一些花岗岩.并在上面修建了一片泥沼。然而据金说,这片人造泥沼没有一点生态价值。这项所谓的“生态环境恢复工程”,只是耗去了l英亩150万美元的费用而已。

金说,在投资数量和监督措施正确适当的情况下,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办到的。他还说“你看了所有有关失败率的统计数据之后,再同所有这一领域的科学家们谈一谈,深入下去探查探查,并问一问科学家们造成失误的原因是什么,你就会发觉,你们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如指掌。生态恢复的失败并不是科学技术的失败。生态环境管理制度方面的问题并没有招致对科学家们的理论根基的猛烈批评。”

马克·S.方塞卡(Mark.S.Fonseca)是美国国家海洋渔业局的一名专门从事研究工作的生态学家,他也赞同金的观点这位生态学家已对美国东部沿海海草床的生态环境恢复工作进行了十多年的研究,他说:“我们有恢复生态环境的科技能力。与其说生态环境难以恢复是科学技术上的问题,倒不如说是生态损失的程度问题。”他解释说,生态环境恢复工程若要取得成功,就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整个生态系统都得到了保护或者完全恢复。他指出,他可以恢复整个海湾,甚至于给海湾的整个海床都重新种上海草,但若是水体没能得到净化,水愕染继续发生,新种上的海草还会全部死掉。

佛罗里达大沼泽地生态环境恢复工程之所以具有重要的意义,就是因为这片广袤的湿地提供了这样个前提条件。大沼泽地是美国国家生物调查局(the National Bio1ogical Survey)所关注的一个焦点,该局是美国内政部下面新成立的—个机构,除了负责编目全国所有的动植物物种,还要研究鉴定全国范围内的生态濒危地区。美国国家生物调查局将着手考察和研究各个完整的生态系统,而不是各个单独的物种,如北方班鸟(the north.nspottedow1)之类。

由于所有流过大沼泽地的水都要由南佛罗里达水资源管理区或美国陆军工兵部队统一调配和跟踪监测,所以看来把这一地区作为一个整体加以监控所必需的管理机构已经就位了。戴维斯说:“库斯勒和肯图拉所注意的生态系统比这里的要小得多,如果你所要处理的区域范围较小.你就可以确定一些具体的目标。于是你就可以随意处置你手中的生态系统,它们的一切都由你来左右,就象受人操纵的马戏表演一样。而大沼泽地的情况就不同了,它是一个巨大的生态系统,对其实施的生态恢复工程效果如何,就不那么好预料了。”

美国国家生物调查局所采取的态度,不仅体现了当前盛行的可持续发展的根本精神,而且类似于再造北美地貌的自然景观设计建筑师和一些西欧人对待环境恢复的传统观点。凯恩斯说:“他们这些人所注意的生态系统,比大多数生态学家所注意的都要大得多。大部分美英类型的生态学家都在设法找到^类不属于其中一部分的生态系统。而欧洲大陆的西欧人就不同了,在他们心目中.人类始终都是自然景观的一部分。他们没有逃避现实,跑到加拉帕戈斯群岛上去找什么人迹未至原貌依然的生态系统。”

使上述这种观点上升到正在逐步形成的生态恢复这门科学的高度,也是至关重要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生态恢复这一学科领域所缺少的,看来正是生态学家要求生态环境恢复工程具备的特质——集成合一。从本质上讲,生态恢复这—学科的主要成分有广泛的内容,良好完全的生态恢复应该包含土壤、微生物、植物、水文和种群生态等方面的数据,并且以上列举的还仅仅只是任何一个生态系统的少数几个方面。然而,关系到生态恢复的专家们却很少会聚一堂齐心合力其谋良策,其原因就在于凯恩斯所说的,他们运用的科技术语尤如“部族语言”,不同专业之间,耸立着一道道阻碍知识交流的无形高墙。金惋惜地说,在关于生态恢复的会议上,有些科学家“想要谈论的.只是施用某种化肥之后,他们得到的虫子数量,听起来就象是几个园丁在相互交谈。这种狭隘的视角必须得到扩展。

还有一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从事自然景观恢复工程的人。对那些致力于恢复部分生态系统的人,总是有点傲视。然而,在从事一项生态恢复工程的时候.只顾及此不顾其它可能是于事无益的,对此南佛罗里达松树的死亡已经提供了有力的证明。在迈阿密的一块3.5英亩的林地上,象长毛绒一样可人的林下灌草丛中,挺立着一棵棵不结果实的松树,一些近于光秃的松枝上,枯死的针叶不停地摇动着。在1992年安德鲁飓风凶猛地横扫这片大地以前,这块林地还是数十年前覆盖着南佛罗里达的一大片海岸森林最后的残迹之一。如今,和这一地区其余那些小块松林地的大多数树木一样,这一小块林地上所有的树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大沼泽地国家公园中一片1.1万英亩大小的森林。

没有人知道这些松树究竟是怎么了。是安德鲁飓风逞凶肆虐的结果?是林地太小使得松树太容易遭到损伤?还是城市耗水量增加得太多,使得松树产生的树液比往常大大减少,因而无法把树木害虫从钻孔中排出去?生态恢复商“生态前景公司”(Eco Horizons)的总裁乔治·D.甘恩马岑(George D.Gann—Matzen)一边注视着那些枯木死树,一边说道:“人人都在注意大褶泽地国家公园,想要看一看这国家公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是被雇来消除一种来自亚洲的藤蔓的,这种藤蔓象巨大的绿色妖魔一样罩住了松树,把松树一棵接一棵地抑杀闷死了。此外,他还要负责把极小的的林地按照安德鲁飓风袭击此地时的原始状况那样管理好。至于缺乏树木的地方,甘恩马岑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是将死树烧掉还是重新种上树苗。

从表面上看,甘恩马岑所面对的生态恢复管理问题似乎同大沼泽地国家公园没有什么关系。然而,如果没有迈阿密市区的这一片残余的森林,正好在迈阿密市南面的大褶泽地国家公园的松树,就有可能论入濒危的境地。原来栖息在大沼泽地国家公园森林中的大约耶种鸟类,有10种已经有几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了。而据生物学家们推测,迈阿密市和大沼泽地之间最后几片森林的消失,使得这些鸟类失去了藉以栖息的树林通道,而无法经此向南飞入大沼泽地国家公园。

由于尚未受损的大片生态环境已是所剩无几,所以,生态恢复和自然保护两项工作必须结合起来,同时进行。而各个自然保护区则必须确保保护区内的物种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在人口日益激增,诸如南佛罗里达—类地区所经受的压力不断增加的情况下,这一点尤其需要得到保证。看来无需争论不言自明的是,大多数自然环境几乎再也称不上真正的自然环境了,而大沼泽地人工恢复的水文环境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例子而已。对于大多数生态恢复学家来说,生态恢复这门科学问题众多难有进展的现状并算不了什么。在他们看来,生态恢复的关键是要干,要有所作为,而不是止步不前。

[郑小石译 郭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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