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全世界的鱼类数量正在急剧减少，而且鱼的个头也越来越小，甚至很多鱼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人们捕获了。

许多人抱有一种错误的观念，认为海洋物种的减少是由环境污染引起的。有些人甚至难以相信食用鱼种已经面临短缺，因为他们注意到当地鱼市上仍然堆着智利鲈鱼和金枪鱼鱼片。人们为什么会认为渔业经济对被捕捞的鱼类不会产生影响呢?我们猜测这种感觉源于旧时代，当时渔业使用的是简陋的小船和渔具，渔民在险恶的大海中，费尽力气也只能维持生计。

最近的研究表明，我们不能再认为海洋的供给是无限度的了，以为神秘的深海中藏着取之不尽的资源。过去几年里，我们收集并分析了世界渔业数据，编写了第一个关于海产品资源状态的综合性展望报告。我们发现有些国家，因统计数据不实，甚至虚报了渔获量，从而掩盖了全球范围的下降趋势。总体而言，为了保持上一年的渔获量以及尽量满足快速增长的鱼类消费需求，渔船不得不出海更远，捕捞更深。我们认为，过度捕捞和远洋捕捞不是长远之计，而且造成了重要鱼种的绝种。不过，从现在开始采取措施，为子孙后代保护世界渔业，还为时未晚。

海洋法

要解释海洋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需要了解一点历史。以前，海洋是人人都可以参与开发的自由水域，飘着各国国旗的渔船从家乡不远数千公里，竞相出海大肆捕捞。1982年，联合国通过了《海洋法公约》，允许沿海国向开放水域划出200海里作为专属经济区。这些区域拥有物产丰富的大陆架，深度约为200米，大多数鱼类都在此生活。

《海洋法公约》平息了各国长达数十年，甚至几个世纪的渔场争夺，同时也公平地赋予了沿海国管理和保护本国海域渔业的义务。遗憾的是，我们还找不出哪个国家履行了这项职责。

美国和加拿大政府为本国船队的发展提供了资助，取代那些现已被排除在外的外国渔船。例如，加拿大建立了新的近海船队，以替代被《海洋法公约》驱逐的外国船队。高效建成的这支船队规模更大，船只现代化程度更也高，在已有加拿大近海船队捕鱼的海域，终年不停地进行大规模捕捞。为了确保外国船队没有机会分一杯羹，这些国家开始变本加厉地捕捞。(注：按照《海洋法公约》，本国在没有能力捕捞全部可捕量的情形下，准许其他国家捕捞可捕量的剩余部分。)而有些国家，例如西非的某些国家，迫于压力接受防改，允许外国船队在他们的海域上捕鱼，还得到了公约的认可。最终结果是捕捞空前地泛滥，因为外国船队没有理由去保护当地的长期海洋资源。而且，事实上，外国船队的政府也鼓励他们尽可能多地捕捞。

由于《海洋法公约》的推行和商业性渔具技术(例如声波鱼群探测仪)的进步，捕捞活动在扩大，同时全球渔获量也暂时得到提高。但是，到1980年代末期，尽管中国为了迎合“产量上升”的目的而虚报了渔获量，比实际捕捞数量夸大了两倍，上升趋势还是开始回落。

2001年，我们提出了统计模型，检测何处的渔获量与其他深度、纬度和富饶程度相近的水域存在巨大差别。中国海域(约占全世界海洋面积的1％)的数据比预测值高出很多，统计模型偏差的40％是由此造成的。当我们为中国的误报重新调整世界渔获量数据时，得出结论：自1980年代末以来，全世界的渔获量呈缓慢下降趋势，每年大约减少70万吨。由于中国海域辽阔而且所报数据误差过大，严重影响了全球渔业统计数字。其他国家提交的数据也不准确(少数夸大其渔获量，大多数则少报了)，但总体而言这些误差可以相互抵消。

各国以不同的方式收集渔获量的统计数据，包括调查、种群普查和航海日志。有些国家，比如中国，将这些数据提交给地方部门，然后逐级上报，直到国家级部门。每一级部门的官员们都会人为地操纵数字，以达到上级规定的指标。其他国家则拥有多方核对渔获量的系统，对比进口／出口和本国消费量的数据进行核实。

过度捕捞正在大肆破坏海洋生态系统，我们认为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是，被作者之一的Pauly称之为“食物链缩短”的现象。这是指渔民大规模捕捞处于食物链最顶层的大型掠食性鱼类(例如金枪鱼和旗鱼)，使得它们的数量逐渐减少，然后开始捕捞个头较小，通常是大鱼食物的鱼类[参看下页的图示]。

缩短的食物链

某种特定动物在食物链中所占据的等级是由其个头大小1：3的结构及食性决定的。食物链中不同的层次，即营养级，是根据它们距离食物链最底层生产者有几个等级来排序的。通常最低层由浮游植物——海藻构成，这些微生物被归为营养级1(TL1)。

浮游植物大多是小型浮游动物的食物，小型浮游动物主要包括尺寸在0.5毫米～2毫米之间的甲壳类动物，它们的营养级是2。(在这里，生物的体型尺寸层次与陆地食物链完全不同，因为陆地上有些食草动物体型巨大，例如驼鹿和大象。) TL3包括长度在20厘米～50厘米之间的小鱼，例如沙丁鱼、青鱼和凤尾鱼。这些小型深海鱼生活在开放水域，通常以各种海藻和浮游动物(包括植食性和肉食性)为食。渔民每年要捕捞大量的这种鱼类：2000年总共捕捞了4100万吨，占全球海洋渔获量的49％。其中大部分要么成为人们的盘中美食(例如做成沙丁鱼罐头)，要么被加工成鱼粉或鱼油，作为鸡、猪、人工养殖鲑鱼或其他肉食性鱼的饲料。

餐厅里用来做烧全鱼、烤鱼、生鱼片的鳕鱼和甲鱼、金枪鱼、大比目鱼是掠食性鱼类，它们以小型深海鱼和其他小鱼或无脊椎动物为食，营养级为3.5到4.5之间。(其营养级之所以不是整数，是因为它们同时捕食多个营养级的生物。)

这些鱼作为营养食品在美国日益流行，无疑成为其储量下降的原因之一。我们认为，通过监视平均营养级的变化趋势可以评估渔业的健康性和可持续性。当营养级开始下降时，它表明渔民开始越来越依赖小鱼，而大型掠食性鱼类数量剧减。

1998年，我们第一次给出了证据说明某些渔场出现“食物链缩短”，尤其是北大西洋、南美的巴塔哥尼亚海岸和附近的南埃及、阿拉伯海、以及环绕非洲和澳大利亚的部分海域。根据我们的计算，1950年到2000年之间，这些海域的营养级下降1级或更多。例如，在纽芬兰岛的西海岸，平均营养级从1957年的最大值3.65下降到2000年的2.6。在此期间，这些地区捕捞深度平均下降了1米。

我们的结论基于对全球海洋渔获量数据库的一项分折。该数据库由联合国粮食农业组织创建并维护，数据分别来自各成员国。由于这些数据有误差，例如存在虚报以及将很多不同的鱼类归为一类“混合种”，我们不得不参考FishBase提供的全球鱼类分布信息，以及一些国家报告的渔获量和捕鱼方式(FishBase是由Pauly创的世界鱼类数据库，提供上述信息)。

其他小组的研究，尤其是圣地亚哥市斯克坦普斯海洋研究所由Jeremy B．C．Jackson领导的小组和加拿大哈利法克斯省达尔豪西大学(Dalhousie University)由Ransom A．Myers领导的小组，认为我们的结论似乎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仍低估了海洋渔业对海洋资源破坏效果的严重性。Jackson和他的同事已经警告过世人，在二战前很早就已有人居住的所有海岸船线上，海洋哺乳动物、海龟以及大鱼的数量都出现大规模减少。由于生物学家不和海洋学家交流，也不与考古学家合作(考古学家根据古代垃圾堆来研究鱼类消费的有关证据)，人们直到最近才认识到海洋资源的这种损耗程度。

Myers和同事使用广泛的世界渔业数据，证实商业船队只用了数十年，就将先前的禁渔区单位体积鱼量降低了10倍。由于建立管理海洋资源的制度经常要花费很长时间，所以可持续性等级的设置很可能建立在已经表现出下降的鱼量基础上。Myers小组很好地说明了这一过程，尤其是对于日本的多钩长线捕鱼。日本渔业在1952年冲出了日本周边的小渔场，从太平洋扩展到大西洋和印度洋，直到朝鲜战争尾声时才受到限制，这种扩张导致世界金枪鱼数量急剧减少。Myers和同事Boris Worm最近报告，世界海洋已经损失了90％的大型掠食性鱼类。

改变未来

应该怎么办呢?许多人认为海产养殖可以缓解鱼储量的压力，但前提是养殖品种不以鱼为食。

解决目前困扰世界渔业困难的方案之一是：建立基于生态系统的管理。

建立禁渔区是保护世界渔业的关键所在。

【柯江华/译 杨光/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