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公司的压力和药物疗法的竞争,迫使精神分析治疗师改变治疗方式,缩短疗程。
■患者来去匆匆。精神分析治疗师对此表示担忧,而保险公司则认为“短期”治疗就足够了。
温迪接受了5年精神分析治疗,深入挖掘自己的心理状况,再也不会将少年时代的割腕事件与成年时代的疾病联系在一起了。最后一次会面时,精神分析治疗师鼓励她继续生活下去,当时温迪并不十分愉快,但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所以心理学家认为对温迪的治疗是成功的。
精神分析探索潜意识心理,揭示出有意识的情感和行为形成的奥秘。精神分析建立在百年前弗洛伊德创立的理论基础之上,以经常会面为特征,会见过程可能历时数年;见面时,精神分析治疗师鼓励患者自由地联想任何跃入脑海的事情,而他们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倾听。
如今,这种做法正在不断变革。一方面,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自我分析期间,哪些因素发挥了作用。更重要的原因是,精神分析治疗处境每况愈下,已经到了为生存而变革的地步,只能将治疗对象限制在医疗保健公司确定的保险范围内;同时,精神分析还面临被精神药品取代的危险,因为从长远来看,药物疗法比每周会见精神分析治疗师要便宜得多。在这个时代,症状一消失,在患者眼中,致病的决定性原因似乎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残酷的现实
为了保持精神分析疗法的活力,当代精神分析治疗师不断修正弗洛伊德的理论,放弃一些传统的观念,降低了治疗的要求,寥寥几次会见之后,患者就可以痊愈。许多分析师甚至总是和患者交谈,与患者分享他们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而弗洛伊德认为这种做法只会使治疗过程复杂化。
然而,有些专家对这些变化感到担忧。他们认为,短期精神分析治疗可能对恐惧症等疾病有效,而对人格障碍、慢性抑郁症和其他严重的精神疾病并没有效果。他们指出,医疗保健公司是根据费用而不是科学来进行决策,但只有科学才能提出针对特定疾病的最佳治疗方案。保险公司争辩说,患者也可以像依靠谈话治疗那样,依靠药物治疗得以痊愈;对谈话治疗而言,“短期”就足够了。
延长精神分析治疗时间当然会遭到攻击。《美国精神病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Psychiatry)的一项研究表明,目前接受长期精神分析治疗(会见20次以上)的患者只占接受精神分析治疗患者总数的15%。精神分析治疗师认为,消除由一生的情感和经历形成的疾病当然要耗费更多的时间;然而他们也意识到,在这个过分信赖药物的时代,这种治疗方式必须参与竞争。在这个时代,症状消失,患者可能就满足了,而不想再去刨根问底。
美国精神分析治疗师盖尔·萨尔茨(Gail Saltz)断言:“要更好地恢复,就必须更好地了解自我。”她写了一本有关精神分析治疗益处的书——《了解现实》(Becoming Real)。萨尔茨说,虽然仍有人每周到精神分析师那里接受4次治疗,但是很多精神分析师已经接受了每个星期会见一次的模式。虽然研究已经表明,有些经常去精神分析师那里接受治疗的患者会好得快一些,但是萨尔茨认为,每个星期会见一次也同样能够获得成功。至少,心理学家一致认为,长期精神分析治疗也应当限制在4年以内。
萨尔茨说,不论治疗频度如何,都是为了帮助患者“更好地适应生活状况的起伏”,或者像弗洛伊德指出的那样,是为了“消除天天发生的人类苦难”。 然而,在弗洛伊德提出理论的时候,科学家对大脑的作用机理知之甚少;现在看来,曾经非常流行的某些弗洛伊德理论是完全错误的。
其中,最明显的错误就是婴儿具有复杂性欲这种理论。美国精神病学家彼得·D·克雷默(Peter D. Kramer)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婴儿有性欲。”他的畅销书《神奇百忧解》(Listening to Prozac)让一代新型抗抑郁药物风行于世。克雷默指出,弗洛伊德认为成年人沦为儿童性虐待狂是起源于儿童时代的性幻想,但如今的证据清楚表明,儿童性虐待现象很普遍,波及了大约10%的男孩和20%的女孩。
弗洛伊德基本上没有为精神分析治疗师理解创伤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现在专家们认识到创伤可以导致终身疾病。创伤疗法建立在有关战争老兵的研究基础之上,是比较新兴的领域。克雷默指出,现在,创伤后的应急性障碍治疗是心理治疗领域中的热点。这个问题以前并没有受到重视,其原因就在于没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就不可能产生有效的治疗方法。
是朋友而不是父亲
重新审视精神分析的基本原则,也许会使所有做法都发生根本变化:现代心理学家实际上正在和患者交谈。弗洛伊德本身的“移情”理论要求精神分析师保持冷静,将自己作为患者的“屏幕”,患者可以通过这个屏幕投射自己的情感。但是,现在治疗师更多地与患者共享自己的情感。纽约大学精神分析临床指导者斯皮罗斯·D·奥尔法诺斯(Spyros D. Orfanos)问道:“患者可以上网了解我喜欢希腊音乐,我怎能无动于衷?”
奥尔法诺斯说,现在的分析师不是权威型父亲的形象,而是能够理解“导致某种行为的强大情感力量”的伙伴。他认为与患者对话是产生治疗效果的最佳方式。现在许多分析师还认为同情是建立关系的关键;同情就要求交流,而不仅仅是倾听。
面对认知行为疗法和目标定位疗法等治疗方式的不断竞争,精神分析也在发生变化。认知行为疗法试图让患者改变某些问题行为,目标定位疗法试图采取某些方式来形成并表达某种关系。这些方法可以触及、也可以不触及患者过去的经历。为了坚守阵地,精神分析一直努力改变“富人专有疗法”的形象。医疗费用低廉的训练中心突然之间遍地开花。
科学家还试图研究精神分析本身的生物学原理。纽约长老会医院—威尔康奈尔医学中心的精神病学家奥托·F·克恩贝格(Otto F. Kernberg)和戴维·A·西尔伯斯威格(David A.Silbersweig)一直在记录精神分析治疗前后患者的大脑扫描信息。克雷默最近出版了一部评价情感障碍的书——《和抑郁症作斗争》(Against Depression)。他说,上述研究有助于终结有关长期治疗有效性的争论,“我们并不知道哪种因素发生了作用,或者说哪些因素没有发生作用”。
奥尔法诺斯对扫描分析并不看好。他认为精神分析是人文活动,并不一定要遵循生物医学模式。他说:“这是有关人们心理如何运作的学问,明白了这个原理,人们在生活中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环球科学小词典
百忧解:主要成分是选择性的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氟西汀(Fluocetine) ,商品名是Prozac。Prozac进入亚洲后,人们都叫它百忧解,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它的功用。
人脑中有一种化学物质叫血清素(Serotonin),与控制情绪、荷尔蒙分泌、食欲、睡眠、痛觉都有关系,一旦脑内血清素不足,可能导致多种精神性疾病,如忧郁症、强迫症、暴食症、甚至恐慌症、肥胖症等等。而百忧解既可以抑制脑中血清素的回收作用,也不会造成正肾上腺素的回收,能帮助体内相关激素维持正常水平;对抑郁症的治疗而言,百忧解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彼得・克雷默在《神奇百忧解》一书中用通俗生动的语言介绍了抑郁症和氟西汀的作用。这本书曾长时间流连畅销书排行榜,也同时引起了大众对精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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