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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情报:一座“科学富矿”

admin  发表于 2017年12月02日

保密情报:一座“科学富矿”

撰文 杰夫·布鲁姆菲尔(Geoff Brumfiel) 翻译 郭凯声

 

要说谁对地球的监控最密切,莫过于军方的情侦部门。在地球上空3.6万千米处,美国空军的同步侦察卫星时刻注意着弹道导弹产生的热流,而在较低轨道上,还有众多其他侦察卫星在巡逻,有的可从太空中发现地面上的一支步枪,有的负责搜寻军用装备或军事设施。再往下,则是飞机和无人机往来于冲突地区上空,搜集各种情报,而地震仪则监听地下核试验引发的大地颤动。即便在大洋最深处也有军用潜艇在静悄悄地游弋,窥测着外国对手的动静。

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军事监控网络所收集到的数据都是高度保密的。但有时,科学家也有机会接触到此类情报,而他们看待这些数据的角度,与军方将领截然不同。跟踪导弹的卫星同样能探测到流星那明亮灼热的尾迹,伊拉克的航拍照片则让考古学家得以追溯远古运河。连最不起眼的气象卫星,它收集的海洋降雨资料对于解读地球的能量循环也很有价值。

冷战结束后,部分机密资料逐渐外泄到科学界——尤其是在美国。2000年后,情报外流受到遏制,但有迹象表明,眼下这种现象又开始卷土重来,还有更多卓有成效的情报合作行动也将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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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由一批接受过安全调查的科学家组成的一个名为“美狄亚”(MEDEA)的团体,与美国情侦部门重新建立起联系,以商讨利用军方环境情报来研究气候变化的问题。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与美国空军今年10月敲定的一项协议,将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向天文学家敞开保密情报的大门,使他们得以看到有关进入大气层的流星的资料。这些资料的部分细节必须进行模糊处理以保护国家机密,但研究人员仍表示这个情报宝藏具有极大的科研价值。MEDEA成员、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迭戈分校的海洋学家约翰·奥库特(John Orcutt)称:“我认为现在这些情报的用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

 

美国“军民”合作史

1942年,美国曼哈顿工程的上马为当代军民科学合作定下了基调。当时最杰出的一批物理学精英被动员起来,参与原子弹研制,他们与美国军方密切合作多年。此后,美国政府就一直在借助外围科学家来加强国防力量:它在若干所大学附近设立了一些实验室,还召集了一群狂放不羁的独立科学家(即科学顾问组织JASONs),为潜艇侦测、核武器等技术问题提供意见。

与此同时,美国国防部门还与其他科学家开展了一些投机性的合作。上世纪50年代,随着核潜艇战的登场,美国海军动用了大量资源来测绘海底地图,以加深对海床的了解。JASONs的长期成员、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地球科学家雷蒙德·简洛兹(Raymond Jeanloz)说,海军那次测绘的范围还包括中洋脊,正是对这里进行测绘时,海军的某些发现为板块构造学说提供了线索。用于监视核试验的地震台网也绘出了地震图。美国国家安全档案馆的历史学家杰弗里·里奇尔森(Jeffrey Richelson)透露,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国防部曾屡次与政府行政部门分享卫星图像,以应对洪水、森林大火等自然灾害。

但军方仍会封锁敏感资料。1967年,美国阿拉斯加的预警雷达发现了脉冲星(pulsar),即一种不断发射射电脉冲的旋转恒星,而天文学家在几个月后才获得这一发现。得到上述观测结果的那位军官在长达40年的时间里都对自己的发现守口如瓶,直到2007年,相关观测结果被撤销保密限制后才公之于众。 

冷战结束后,保密限制有所松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天文学家与美国空军空间司令部达成一项临时协议,根据此协议,他们可以请求军方提供导弹预警卫星所收集的关于特定流星的资料。大约同一时期,美国田纳西州民主党参议员阿尔·戈尔(Al Gore)也开始过问,情侦部门可以为气候学家提供哪些资料。戈尔对环境问题很感兴趣,同时又是国会情报与军事小组委员会成员。他致信时任中情局局长的罗伯特·盖茨(Robert Gates),敦促他邀请一批安全调查合格的科学家,看看军方可以提供一些什么情报。1993年,戈尔就任美国副总统后,这些科学家聚集起来,打出了MEDEA的旗号(Measurements of Earth Data for Environmental Analysis,地球环境分析数据测量组织)。  

“只要有正当理由,我几乎可以要求查看任何资料,” MEDEA成员、纽约州米尔布鲁克市Cary生态系统研究所所长威廉·施勒辛格(William Schlesinger)说。他曾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侦察图像,寻找气候变化对撒哈拉地区沙漠化的影响。

在促使侦察卫星系统拍摄北极、南极以及美国大陆具有重要环境意义的区域上,MEDEA的努力收到了成效。1995年,MEDEA还成功游说有关方面公布早期的照相侦察卫星Corona、Argon及Lanyard拍摄的图像——从1960年到1972年,这些卫星拍摄了86万多张地球照片。MEDEA游说成功后,考古学家争相参与照片分析,仔细搜寻照片上隐藏的道路及其他古代地标,哈佛大学的考古学家詹森·乌尔(Jason Ur)便利用这些照片,绘制出了古代亚述诸王统治期间挖掘的庞大运河的地图。

上世纪末,由于戈尔和MEDEA的努力,美国和俄罗斯陆续对科学家公开了上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通过卫星、潜艇和其他手段收集的有关北极海冰的数据。科学家利用这些数据,还原出了民间监测开始前的数十年间,北极冰层逐渐变薄的过程。“没有这些早期的保密资料,我们可能一点头绪都摸不着,” 美国科学院院长拉尔夫·赛瑟罗恩(Ralph Cicerone)指出。

 

重建数据共享平台

2000年前后,MEDEA突然停止运作,到2009年,美国空军提供的非正式流星资料也不见踪影了。原因何在,无人知晓。但遭遇这类挫折,是与情侦部门合作必须付出的代价。诚如施勒辛格所言,研究人员根本搞不清楚情侦部门这个“由一小撮人作决定的神秘世界的幕后状况”。

美国科学家联盟“政府机密项目”( Project on Government Secrecy)的负责人史蒂文·阿弗特古德(Steven Aftergood)曾花数十年时间调查美国情侦部门,他认为,那些负责美国防务的人永远也不会把资料分享当作要事。即使资料已经解密,情侦部门可能也不愿意随便披露,亦懒得动用资源来把它转换成科学家可以利用的格式。“没有任何部门会自动披露并分享其信息,”阿弗特古德说。他指出,要想说服情侦部门共享资料,政治压力——例如戈尔所施加的那种压力——是很关键的。

目前,一些新的合作逐步达成。2008年,对气候变化日渐担忧的美国国会委员会不动声色地重新召集MEDEA团队,以考量军界和情侦界能否提供环境数据。MEDEA的结论是,虽然侦察卫星不如专用仪器那般给力,但它们可以收集某些民用卫星收集不到的气象资料,尤其是考虑到近年来经费短缺及发射失利(例如在2009年,NASA的“轨道碳天文台”最终夭折)等问题时更是如此。

也是在2009年,MEDEA说服美国情报部门,开放了一些对环境研究有重要意义的区域图像(到2009年,美国卫星已经对这些地区进行了10多年的拍摄)。现在,这些图像保存于全球基准资料库(Global Fiducials Library),可通过美国地质调查局查阅。据奥库特说,这些资料“千金难买”,因为每隔几周,美国情报部门就要收集一次,频率和持续时间均超过民用科研卫星。

NASA近地天体观测项目组的负责人林德利·约翰逊(Lindley Johnson)认为,奥巴马在2010年宣布的空间政策明确支持数据分享,这可能有助于他从美国空军那里拿到一些资料。约翰逊指出,新政策允许天文学家查阅导弹预警卫星提供的所有流星的资料(而不仅仅是他们已经知道的那些),这样科学家就有机会深入了解近地天体的轨道范围。

新的合作项目究竟能产出多少科学成果还有待时间的检验。目前,新近开放的南北极图像资料库并没有得到充分利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是要让科学界知道有这样一个项目的存在,”美国地质调查局民用项目委员会的执行总监布鲁斯·莫尔尼亚(Bruce Molnia)说。而那些有资格接触全部保密资料的MEDEA成员,至少在目前只是利用这些资料来应对政府部门提出的问题,而没能去做他们自己想做的基础研究。

赛瑟罗恩还希望美国军方拿出更多的资料用于共享。军事监控所得的所有数据,现在几乎都可以保存下来。“作为科学家,我们不愿意看到这些观测结果放在那里无人问津,地球在变化,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只有一次机会观测到当时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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