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低估的营养元素
撰文 卢斯·E·塔维拉-门多萨(Luz E. Tavera-Mendoza)
约翰·H·怀特(John H. White)
翻译 赵瑾
20世纪初,抗生素还没有问世,阳光疗法是当时人们所知的唯一能有效治疗肺结核(tuberculosis)的方法。但这种方法的原理却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接受了阳光的“洗礼”后,肺结核病人通常能恢复健康。阳光疗法的历史还可以追溯到更早。18世纪和19世纪,欧洲工业化进程加快,越来越多的人从农村迁往污染日益严重的城市。就在这一时期,一种怪病悄然袭击了欧洲大陆:不少儿童的骨骼出现严重畸形。这种病就是佝偻病(rickets,又称软骨病),医生们对此束手无策,直到1822年,事情才出现转机。一位波兰医生注意到农村中很少有孩子患佝偻病,这是不是因为他们经常晒太阳的缘故?这位医生的推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接受了阳光疗法后,不少患有佝偻病的孩子都恢复了健康。
1824年,德国科学家又发现,鱼肝油对佝偻病也有很好的疗效,但由于鱼肝油成分复杂,含有很多对健康有益的微量元素,医生根本不知道是哪种成分在起作用,因此鱼肝油并没有被广泛用于治疗佝偻病。既然阳光疗法和鱼肝油都可以治疗佝偻病,它们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90多年后,答案才浮出水面。20世纪初,科学家在试验中发现,给佝偻病小鼠喂食鱼肝油或紫外线照射过的皮肤,都能让小鼠恢复健康。这就意味着,鱼肝油和皮肤里,肯定含有一种相同的成分。1922年,科学家终于分离出了这种神秘的营养元素,并给它取名“维生素D”。认识到维生素D的重要性,科学家立即对它的功能进行研究,而维生素D则以“一种必不可少,只能从食物中摄取的营养元素”的形象,定格于公众的记忆中。
由于对佝偻病疗效显著,在接下来的50年里,科学家对维生素D进行了更多的研究:骨骼生长过程中,它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在肾脏、肠道和骨骼中,它又如何发挥作用,帮助人体控制钙质在骨骼和血液之间的流动?过去25年来,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维生素D的功能远不止促进骨骼生长这么简单。科学家发现,维生素D不仅具有抗癌活性,还是一种重要的免疫反应调节因子,它对人体健康的好处非常明显,因为血液中维生素D浓度较高的人,确实要比其他人健康一些。这些发现,连同与低维生素D浓度相关的流行病学数据一起,证实了科学家多年前的一种猜测:维生素D的缺乏,可能与多种疾病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基因开关
为什么缺乏维生素D会导致疾病?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知道维生素D的本质是什么,参与了哪些生理过程。日常生活中,通过食用鱼油等食物,或服用富含维生素的食品补充剂,我们都可以摄取到充足的维生素D。不过,即使食物中没有足够的维生素D也不要紧,我们可以通过天然的方式来获取——皮肤一旦接触紫外线B(ultraviolet B,波长范围在280nm~320nm的紫外线),就会启动一种化学反应,产生维生素D。所以,维生素D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维生素”,因为只要皮肤接受了适量的紫外线辐射,就会产生足够的维生素D,根本不需要再从食物中获取。但在温带地区,紫外线B的辐射剂量偏低,皮肤无法产生充足的维生素D,在这种情况下,从食物中获取维生素D就成为重要的途径。
实际上,维生素D通常是指两种来源不同、结构相似的物质。第一种是维生素D3,又叫做胆钙化甾醇(cholecalciferol)。一旦受到紫外线B的辐射,皮肤上的角质形成细胞(keratinocyte)就会以胆固醇的分解产物——7—脱氢胆固醇为原料,制造维生素D3;另一种是维生素D2,也叫麦角钙化甾醇(ergocalciferol),由植物甾醇产生。在结构上,维生素D2与D3仅有细微的差别;在人体中,它们都没有生物活性,必须经过一个复杂的再加工过程,才能成为真正的维生素D。
首先要经过羟化作用(hydroxylation)。在此过程中,一系列酶会将2/3个水分子分别添加到维生素D3和D2分子上,生成25—羟维生素D(25-hydroxyvitamin D ,简称25D)。
羟化作用也可在一些皮肤细胞中进行,但肝脏才是主要场所。新生成的25—羟维生素D会直接进入血液循环。当人体发出需求信号时,最后一步转化反应立即启动:在又一次羟化作用下,25—羟维生素D被转化成了具有生物活性的1,25-二羟维生素D(1,25-dihydroxyvitamin D,简称1,25D)。这次反应的主要执行者是最初发现于肾脏的1α-羟化酶(1alpha-hydroxylase),事实也证明,血液循环中的1,25-二羟维生素D,大部分是由肾脏制造的。
科学家最近又发现,免疫系统、皮肤等其他很多组织的细胞也能合成1α-羟化酶,自行完成25D到1,25D的转化——我们不难看出,利用血液中的25D在局部制造1,25D,可能是人体发挥维生素D生物活性的主要方式(只有皮肤是个特例,因为它能在紫外线B的作用下,独立合成1,25D)。为什么人体组织要分别制造1,25D,而不是由人体统一制造,然后分配给各个组织?考虑到维生素D具有多种功能,我们就能理解维生素D的这种“个体式”利用方式对于某些细胞的重要意义。
事实上,1,25D分子是以基因开关的身份,在人体的各个组织发挥调控作用的。1,25D能成为基因开关,主要原因是它能与一种蛋白质——维生素D受体(vitamin D receptor,VDR)相结合。维生素D受体是细胞核内的一种转录因子,它一旦与1,25D结合,另一种蛋白质 —— 维甲类X受体(retinoid-x receptor,RXR)就会“闻讯赶来”。随后,两种蛋白质形成一种复合物,与毗邻某一目标基因的特定DNA区域结合,诱导细胞机器启动基因的转录过程,合成相应的蛋白质(见第54页图框)。新合成的蛋白质,将会完成1,25D“分配”的任务。
激活细胞中的基因,让基因合成蛋白质的能力,正是维生素D执行各种生理功能的基础。理论上,维生素D算是一种激素,因为它由一种组织制造,通过血液循环到达全身,影响各个组织的功能,这与激素的性质很相似。而且,VDR属于核受体(nuclear receptor)类蛋白质,与这类受体结合的物质,都是雌激素(estrogen)和雄激素(testosterone)这样的强效类固醇激素。
科学家认为,1,25D调控着至少1,000个基因的活性,包括与钙质处理有关的基因,这也解释了维生素D为什么具有促进骨骼生长的功能。过去20年间,科学家还发现,在这1000个基因中,竟然有很多都在细胞防御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防御作用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陆续有科学家发现维生素D具有抗癌作用。多项流行病学研究显示,阳光辐射剂量与某些癌症的发生率明显呈反比关系。动物和细胞培养实验证实了这种关联性,其中的生理机制也逐渐清晰起来。
在以头颈癌小鼠为对象的研究中,一种人工合成的、与维生素D类似的药物EB1089对肿瘤生长有明显的抑制效应;在乳腺癌和前列腺癌的动物实验中,EB1089也有同样的抑制肿瘤作用。这种“合成版”的维生素D如何抑制肿瘤的生长?关键就在于它激活了哪些基因。增殖失控是肿瘤细胞最大的特点,实验显示,EB1089恰好能改变多种基因的活性,抑制细胞的疯狂增殖。在被激活的基因中,GADD45是科学家最为熟悉的。正常细胞的DNA受损时,GADD45会诱使细胞停止生长,减少癌变风险。此外,EB1089还能激活促使肿瘤细胞分化的基因,而由肿瘤细胞分化形成的细胞,增殖能力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10多个负责能量监控和细胞自我解毒的基因也与EB1089的抗癌作用有关。具有类似1,25D的活性,又不会导致钙质在血液及身体组织过量累积的试验药物,是制药公司利用维生素D开发的抗癌疗法之一。
我们研究小组也很关注维生素D的抗癌活性。2004年,我们无意中发现,1,25D控制着一种全新的生理防御机制。近年来,科学家希望通过对人类基因组的部分区域进行扫描,找到更多的由维生素D调控的基因,以及毗邻基因的维生素D反应元件(vitamin D response elements,简称VDRE,即前面讲到的“维甲类X受体-维生素D受体复合物”在DNA上的结合位点)。为此,我们与加拿大蒙特利尔大学(University of Montreal)的希尔维·曼德(Sylvie Mader)合作,利用专门为基因组扫描所设计的计算机程序,来寻找VDRE并确定它们与相邻基因的相对位置。
上述研究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维生素D的抗癌作用,但真正让我们感兴趣的,却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在编码两种抗菌肽——组织蛋白酶抑制素(cathelicidin)和β2防御素(defensinβ2)——的基因附近也存在着VDRE序列!这两种小分子蛋白质是天然抗生素,能对抗多种细菌、病毒和真菌(fungi)。我们利用人工培养的人体细胞,沿着这条线索继续研究,结果发现,β2防御素的合成量因为1,25D的加入出现了适量增加,而蛋白酶抑制素的合成量则在多种细胞(包括免疫细胞和角化细胞)中都出现了大幅增加。接着,我们又证实,经过1,25D处理的免疫细胞,在遇到病原菌时,会释放出杀死细菌的物质(估计是组织蛋白酶抑制素)。
2006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菲利普·刘(Philip Liu)和罗伯特·莫德林(Robert Modlin)与他们的合作者取得了重大进展。他们证实,当人体免疫细胞受到细菌细胞壁的刺激后,会制造维生素D受体蛋白,以及能将血液中的25D转化成1,25D的酶。这个过程最终会诱使免疫细胞合成组织蛋白酶抑制素,开始抑制多种细菌的活动。这些细菌中,就包括了结核分支杆菌(Mycobacterium tuberculosis)。阳光疗法对肺结核的神秘疗效终于真相大白:接受了充足的阳光照射后,病人体内的维生素D合成量大大增加,从而为免疫细胞对抗结核分支杆菌、合成天然抗生素提供了必需的原料。
随着对维生素D生理功能的了解越来越多,科学家开始意识到,维生素D对身体的多种保护作用,可能是从维生素D对皮肤的保护演化而来的。我们知道,过量的紫外线B辐射会破坏皮肤细胞的DNA,使细胞发生癌变,所以从这个角度看,1,25D对于癌细胞的抑制作用就容易理解了。也有人认为,维生素D调控的抗菌反应是一种适应性反应,目的是为了补偿维生素D对其他免疫反应 (特别是那些会导致过度发炎的免疫反应)的抑制效应。众所周知,过量的紫外线B辐射会晒伤皮肤,导致体液在皮肤中累积并发炎。虽然适度的发炎有利于伤口愈合,还能帮助免疫系统抵抗感染,但过度发炎会损害自身组织。
因此,当有研究指出,1,25D还具有消炎功能时,我们不应该感到奇怪。在启动某种免疫反应时,不同类型的免疫细胞会分泌一些叫做细胞因子(cytokine)的化学物质,以完成彼此间的沟通。研究显示,维生素D正是通过抑制细胞因子间的交互作用(cross talk),达到抑制过度炎症反应的目的。
早在上世纪90代初,科学家就在动物实验中找到了直接证据,证明维生素D确实具有预防炎症的作用。实验结果显示,当小鼠受到创伤或化学物质的刺激时,充足的1,25D能让它们免受炎症之苦;相反,体内缺乏维生素D的小鼠则对这些损伤非常敏感。由于糖尿病、多发性硬化症、炎性肠病(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等自身免疫疾病(参见《环球科学》2006年第11期《免疫系统的维和部队》一文),大都是细胞因子过度活跃造成的,因此,我们可以利用维生素D的这种免疫抑制作用,控制甚至治疗这类疾病。
普遍缺乏维生素D?
维生素D具有多种重要的生理功能,缺乏这种营养元素就可能导致疾病。这一点得到了流行病学研究的证实:维生素D的缺乏与癌症、自身免疫疾病、传染性疾病(如流行感冒)等多种疾病存在着明显的相关性,甚至还与患病率的季节性波动有关。科学家在实验室及临床研究中发现,维生素D的生理功能,只有在25D的浓度高于一般水平时,才能得到充分发挥。但在温带地区,大部分人体内的维生素D水平,都低于健康水平,特别是在冬季。
在热带地区,紫外线B能直接穿过大气层,而温带地区只有在夏季才能接受到足够的紫外线B辐射。由于大部分人都是通过紫外线B辐射来获取维生素D,人体内的25D含量因而随着纬度的升高而减少(虽然在同一纬度的人口中,25D含量也会因人种和饮食的差异,以及当地气候和海拔高度的不同而略有不同)。因为维生素D,纬度的高低与多种疾病的患病几率体现出了正比关系:纬度越高,患病几率也越高(尤其是多发性硬化症)。
多发性硬化症是一种慢性进行性疾病,病因是免疫细胞不分敌我,在中枢神经系统中攻击包裹神经纤维的保护性髓鞘。与热带地区相比,远离赤道的北美、欧洲及澳大利亚地区,这种疾病的发病率显著升高。多发性硬化症的疾病进程及病症发作,还表现出季节性差异。春季是该病的高发期(此时,病人刚经过冬季,体内25D含量处于最低水平),而秋季则是低发期(在夏季,紫外线B的辐射剂量很充足,病人体内积累了大量的维生素D3)。美国南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的科学家调查了79对同卵双胞胎,结果发现在童年时期接受阳光照射越多的人,患多发性硬化症的风险越低。那些在其童年时期,经常在户外玩耍的双胞胎,患病风险比其他人要低57%。
此外,自身免疫糖尿病、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一种自身免疫性的炎性肠病)以及某些恶性肿瘤,也表现出类似的发病模式。就拿美国来说,住在北部的人,患膀胱癌、乳癌、结肠癌、卵巢癌及直肠癌的几率要比南部的人高出两倍。
科学家不仅把阳光照射量与疾病发生率联系起来,还直接找到了患病风险与血清中的25D含量之间的关系。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研究人员曾进行一项规模庞大的调查研究,分析了700多万名美国陆军及海军士兵的血清样本和健康记录,希望找到在1992年—2004年间患多发性硬化症的士兵。结果显示,血清样本中25D含量高的个体,患病的风险明显较低:比起血清25D浓度低于25纳克/毫升的士兵,25D浓度高于40纳克/毫升的士兵的患病风险降低了62%。
测量血清中25D的浓度,是衡量人体中可用维生素D含量的常用方法。根据健康标准,25D的浓度至少得维持在30~45纳克/毫升,才能满足骨骼正常生长的要求;如果在21~29纳克/毫升之间,则被认为含量不足,通常会伴有骨密度下降的现象;一旦25D浓度低于20纳克/毫升,一些佝偻病症状就会出现,结肠癌发病风险也会增加。
不幸的是,血液中25D浓度偏低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在冬季。2005年2月—3月,科学家针对420名健康的北欧妇女进行了一项调查。这些妇女分别来自丹麦哥本哈根(北纬55°)、芬兰赫尔辛基(北纬60°)、爱尔兰科克(北纬52°)以及波兰华沙(北纬52°)。在年轻妇女中,92%的人25D浓度低于20纳克/毫升,37%的人25D含量严重缺乏——低于10纳克/毫升。而在年纪较大的妇女中,则有37%对维生素D缺乏,17%严重缺乏。
除了地理纬度,其他因素也会引起维生素D缺乏,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人种。白皮肤合成维生素D的速度比深色皮肤快6倍,因为肤色越深,皮肤中阻挡紫外线的黑色素含量就越高。美国黑人体内的25D浓度一般只有美国白人的一半。事实上,美国国家健康与营养普查所收集的数据显示,接受调查的美国黑人妇女中,42%的人严重缺乏25D,浓度低于15纳克/毫升。
由于意识到过度的阳光照射损害皮肤,很多人刻意避开阳光,这也是造成维生素D缺乏的一个重要因素。如果在皮肤上均匀地涂一层防晒霜,皮肤合成维生素D的量将减少98%。其实,制造充足的维生素D所需要的阳光照射量,最多会使皮肤微微泛红。对于黄皮肤的人而言,只需要在夏季的上午10点到下午3点之间,接受大约20分钟的日照就足够了。
如何才能避免维生素D缺乏?主动补充维生素D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到底要补充多少,却是人们一直争论的话题。美国儿科学会(American Academy of Pediatrics)建议的儿童每日最低摄取量为200国际单位(合5微克),但许多科学家却指出这并非最佳摄取量,甚至不足以预防佝偻病。在北美和欧洲,成人的每日建议摄取量根据年纪的不同,在200~600国际单位之间浮动。2006年,美国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科学家梳理了多项研究成果,并研究了维生素D的摄取量与25D的生成量之间的比例关系,得出结论:目前的维生素D每日建议摄取量偏低。他们指出,至少一半的美国成年人每天必须摄取不低于1,000国际单位的维生素D3,才能将25D的血清浓度提高至30纳克/毫升的最低健康水平。
估算维生素D补充剂所能产生的血清25D,并没有固定规则,因为不同的人对补充的维生素D反应会不同,而且在某种程度上,25D的生成量还取决于某人对维生素D的缺乏程度。研究显示,每日摄取6,400国际单位的维生素D,会显著提高孕妇血清中25D的浓度,当25D的浓度达到40纳克/毫升后,增加幅度就会放缓。人们还发现,对于提高并维持25D在血清中的浓度,维生素D2的效果不如维生素D3。
虽然过量摄入维生素D可能会引起中毒,但只有在每日摄取量长期高于40,000国际单位时才会发生,由日照引起的维生素D中毒还从未出现过。一位白皮肤妇女穿着比基尼,在夏日的阳光下晒15分钟~20分钟所产生的维生素D,大约是10,000国际单位。不过,即使她在阳光下晒更长的时间,维生素D合成量也不会增加得太多,因为紫外线B会降解维生素D,阻止它在皮肤中累积。
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即便人体内的维生素D浓度只是稍微偏低,如果长期如此,健康也可能受到严重的影响,比如骨折发生率增加,患传染病、自身免疫疾病以及某些癌症的风险升高。对维生素D的研究,至少能提高人们对它的认识水平,知道适量的日照有益健康,了解该从饮食中获取多少维生素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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