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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路透长安

admin  发表于 2017年12月06日

人生有路透长安

2000年3月,英国伦敦国王学院为一栋新翻修的建筑举行了启用仪式,再度“惩罚”了一对冤家:罗莎琳德·富兰克林(Rosalind Franklin, 1920—1958)与莫里斯·威尔金斯(Maurice Wilkins, 1916-2004),因为那栋供生物医学研究的新建筑,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说起这事的原委,沃森的《双螺旋》(1968)难辞其咎。  

《双螺旋》是20世纪最畅销的科学家回忆录,为大众叙述了当年科学家解开DNA分子结构之谜的故事。书中人物个个生动,跃然纸上。故事里有四位主角,沃森、克里克、威尔金斯三人分享了1962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荣誉,而罗莎琳德已在他们获奖的4年前过世了,连38岁的生日都没来得及庆祝。

往者已矣,来者可追。要是大家一直往前看,再伟大的科学家都会变得形象模糊,最后被人遗忘,或只剩下名字。可沃森对于年轻时读过的《大亨小传》难以忘怀,想试试文笔,于是将自己从1951年到1953年那段摸索DNA分子结构的经历写了出来。想不到这部回忆录未出版先轰动,许多人都不满沃森为自己刻画的形象,出面抗议,包括克里克与威尔金斯。罗莎琳德突然变成争议的焦点,因为她已“无法为自己辩护”。罗莎琳德因而“再生”了。

在沃森的印象中,当年的罗莎琳德是威尔金斯的克星,使威尔金斯一筹莫展。她高傲跋扈,令人望而生畏,而且不懂得打扮,连二十出头的沃森都感受不到她一丁点儿女性魅力。其实,罗莎琳德是位不折不扣的美女。即使是最维护沃森的人,只要见过罗莎琳德的照片,都觉悟自己“上了沃森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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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螺旋》最引起非议的地方,不只涉及人事,还涉及科学研究的行规。沃森与克里克解开DNA分子结构之谜,最关键的线索来自罗莎琳德的研究成果——他们读过罗莎琳德未公开发表的报告,罗莎琳德却不知情。  

因此《双螺旋》出版后,许多人出面为罗莎琳德打抱不平,讨论一发不可收拾,立即上纲上线。流传最广的结论是:沃森偷了罗莎琳德的成就;科学界的父权结构,让杰出的女性科学家难以出头。1975年,自称是罗莎琳德友人的安·塞尔(Anne Sayer) 出版了《罗莎琳德·富兰克林与DNA》,就坚持这个观点,为后来的讨论定了调。  

对这个观点最合理的评论,是著名物理学家兼作家伯恩斯坦(Jeremy Bernstein)写的书评,收入了他在1978年出版的文集中(Experiencing Science)。伯恩斯坦一开始就指出:《双螺旋》不是历史而是一份回忆录,沃森也没有自认为在写历史。然后他就直指“罗莎琳德问题”的核心:既然罗莎琳德掌握了关键线索,为什么没有先驰得点?  image.png

我们读《双螺旋》要是读得够仔细,一定能体会一些评家的话:沃森实在太幸运了。他到英国剑桥研究DNA之前,连起码的知识都没有掌握,只有研究病毒遗传学的经验。而在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 ,他却能与当时的顶尖高手共事,学习“化学键的性质”这类大学本科生就该有的“常识”。这样的际遇即使不是空前绝后,也绝无仅有。沃森在卡文迪许,有如子入太庙每事问,而只要问,就有适当的人提供适当的答案。但是,解开DNA分子结构之谜到底是沃森的游戏,他是动机,也是动力。他动员了所有他可以动员的资源,终于达成目标。要不是身在卡文迪许,他哪有机会搞出名堂?

更重要的是,沃森与克里克这对搭档,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都是罗莎琳德与威尔金斯的反例。一对相契莫逆,一对互不顺眼。

比起沃森,晶体学家罗莎琳德根本是孤军奋战。1951年1月,罗莎琳德到伦敦国王学院报到。实验室里,威尔金斯比她年长、资深,已投注了相当心力研究DNA分子结构,并提出了相关假说。可是刚转行搞DNA的罗莎琳德,新来乍到就独占了最好的实验设备与DNA标本,拒绝与威尔金斯合作,更瞧不起沃森与克里克这对“外行小丑”。

罗莎琳德有高傲的资本:她的能力与成绩不容置疑,她深信条理分明地按部就班才能获得优质研究结果。偏偏DNA分子的结构涉及的不只是单纯的晶体学原理而已。果真DNA是遗传物质,它的分子结构就必须提供“(基因)复制与编码”机制的线索。这是生物学的根本问题。难怪整出戏由沃森导演,其他人只能扮演适才适所的角色。而罗莎琳德不愿入戏。

伯恩斯坦认为“罗莎琳德问题”是个巧合的悲剧,备受赞誉的罗莎琳德新传记Rosalind Franklin: The Dark Lady of DNA[作者为布伦达·马多克斯(Brenda Maddox),2002年出版],也只是这个断语的注脚。悲剧的功能是让读者(观众)“心涤荡而无累,志离俗而飘然”。谁没有过“时也,运也,命也”的怨叹呢?外人硬将两个不相容的人物凑在一块儿,美其名曰和解或补偿历史的不公,既不尊重真相,也显得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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