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1945年，青霉素的发现者亚历山大·弗莱明（Alexander Fleming）警告世人，滥用他发现的这种神奇药物，可能导致细菌对其免疫。他的担忧是对的，并且出现这个问题的不仅是青霉素：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估计，耐抗生素细菌每年会造成200多万人感染，其中至少有2.3万名患者因此丧命。CDC称，这些滥用行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给食用动物服药。而养殖者这么做，不是为了治疗或预防疾病，单纯是让牲口长得更壮更快。

2013年，美国食品及药品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FDA）终于介入此事，要求药企在2016年12月前停止销售用于促进动物生长的抗生素。不过FDA仍然允许将这些药物用于“预防疾病”——也就是用于抑制动物还没有出现的感染。理论上，这听上似乎合理。但实际上，这个漏洞恐怕大到足以让农民继续他们一直以来的行为，因此科学家担忧FDA的计划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更糟的是，FDA还拒绝制定一套有意义的方案来评估其措施可能产生的效果。相反，它打算完全依靠药企提供的销售数据，来检验这套（毫无约束力的）指导方针是否切实有效。这些数据根本不能作为理想的检验依据；就连FDA都承认，销量并非衡量抗生素实际使用情况的可靠依据。

这些数据对判断该方案是否有效根本毫无意义。FDA日前公布的2014年抗生素销量较2013年表现出小幅增长，这与过去几年所表现出的趋势是一致的。会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毕竟药企要到今年年底才需要强制履行这个新方针。等FDA在2017年的某个时间点公布出2016年的数据时，我们才会了解到更多有意义的数据。

可惜的是，我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尽管CDC承认在动物身上滥用药物是个重大问题，但它并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究竟有多严重。世界各地也正在传来各种令人不安的信号，例如日前有新闻报道了耐药基因mcr-1的出现及扩散，该基因能帮助细菌耐受一些被视作人类最后手段的抗生素。携带这种基因的细菌造成的感染可能是致命的，哪怕患者得到了条件最好的医疗护理。警钟早在去年下半年就已敲响：当时研究者在一些国家的猪和人类体内发现了这种基因。美国境内目前尚未发现此种基因，这让人可以暂且安心，但要找到它可能也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我们该怎样看待这个问题呢？肯定应该比现在更紧张一些，至少在我们能改变抗生素的使用状况之前确实如此。可悲的是，我们现在所做的工作根本不够。眼下最为激烈的争论，正在围绕着一些提案展开，这些提案主张通过无经费支持的自愿行动来收集更好的抗生素使用数据。此类信息将有助于确定，抗生素滥用对人类患上难以治疗的细菌感染究竟该负多大的责任。目前，还没有任何改变药物实际使用方式的方案。

资金问题看来在短期内也难以得到明显改善。虽然美国国会在现行预算案中拨款3.75亿美元来应对耐抗生素细菌的爆发，但分配到FDA头上，用于从源头解决抗生素耐药性问题的资金，却只有870万美元（也就是2%多一点）。美国农业部则根本没有从中分到任何用于这个目的的资金。

在过去70年里出生的人十分幸运，能够生活在一个医学与公共卫生不断进步的时代。这些重大进步，包括抗生素的应用，让我们不会因传染病而早死，可以活到慢性病成为主要死亡原因的年龄。畜牧业中的抗生素滥用问题，可能会将我们送入后抗生素世界，届时连最常见的感染都有可能置人于死地。我们必须开始采取有意义的行动——而且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