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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黑人流行巨星普林斯（Prince）去世6天前，曾因疑似服用过量Percocet（一种强效止痛药）而住院。4月21日，普林斯死亡，死因可能还与过量服用另一种止痛药芬太尼（Fentanyl）有关。

Percocet和芬太尼都是阿片类处方药，每年，全美有几百万人服用这两种药品来缓解疼痛。由于价格低廉，很多美国人经常会过度购买、过度服用。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指出，美国社会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阿片类药物滥用”的风潮中。

1999年至2014年间，因滥用阿片类处方药死亡的人数达到了16.5万人，从健康和社会角度估算，每年造成的经济损失约为550亿美元。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研究人员纷纷寻找更安全的止痛方法，其中一部分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了医用大麻。

早在15年前，就有内科医师听说过，有些病人不用阿片类处方药止痛，而是用大麻。这些故事激起了蒙蒂菲奥里医疗中心（Montefiore Medical Center）医学助理教授马库斯·马赫胡伯（Marcus Bachhuber）及其团队的兴趣。他们希望搞清楚，在那些已经将大麻合法化的地方，因滥用阿片类药物而死亡的人数是否会少一些。

2014年，研究人员发表了该项研究成果，并揭示了一个有趣的趋势：在1999到2010年间，与那些没有批准大麻合法化的州相比，允许使用医用大麻的州每年因过量服用阿片类药物死亡的人数平均减少了25%。

马赫胡伯的研究可能还无法证明，医用大麻的使用直接减少了阿片类药物的过度服用。而且，人们过量服用的不仅有阿片类处方药，还包括非法的海洛因。但是，这项研究让很多研究人员看到了大麻和止痛片使用之间的潜在联系。“我认为医用大麻可以作为一种替代方案，用于治疗慢性疼痛，这样人们就会停止服用阿片类药物，或是少服用阿片类药物，”马赫胡伯说。

其他一些研究的结果也支持马赫胡伯的观点。如《疼痛杂志》（Journal of Pain）6月刊上的一篇文章，就报道了密歇根大学研究人员进行的一项回顾性调查，调查对象是经常光顾密歇根州安阿伯市一所医用大麻药房的185名病人。

这些病人在治疗慢性疼痛时，使用的阿片类药物的剂量减少了一半以上。与此同时，一些动物研究也表明，大麻中的大麻素类化合物可以与阿片类药物一起作用，缓解疼痛。

西蒙·阿鲁图尼安（Simon Haroutounian）是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疼痛研究中心临床研究方面的负责人，他表示，在美国疼痛学会（American Pain Society）2016年年会上，医用大麻也是个热门话题。今年2月，《疼痛临床杂志》（Clinical Journal of Pain）在线发表了阿鲁图尼安与合作者共同开展的一项历时7个月的研究。这项研究对以色列176名慢性疼痛患者进行了跟踪调查，结果发现，44%的患者在使用医用大麻后7个月内都停止了阿片类处方药的使用。最近，一系列观察性研究都发现，使用医用大麻与降低阿片类药物依赖度之间存在联系。

不过，这些研究也存在局限性。回顾性研究无法揭示一些关键的细节信息，比如那些因过量服用而死亡的人，究竟是通过处方拿到了医用阿片类药物的病人，还是通过非法渠道获取药物后当做软性毒品来吸食或是不遵医嘱试图自我治疗的人。此外，尽管阿鲁图尼安的观测性研究是实时的，他们还是对自愿者进行了预筛，以了解这些人的精神状况及药物滥用的可能性。这就意味着，相较于普通的慢性疼痛患者来说，这些自愿者因服用医用大麻而出现并发症的可能性要小一些。“我们不知道对未经预筛的其他人群而言，服用医用大麻的长期效果会如何，因为没有充足的数据，”阿鲁图尼安解释道。

用医用大麻替代阿片类药物，安全性到底如何？去年年末，《疼痛杂志》发表了一篇迄今为止针对这个问题的最为广泛详尽的报告。

研究人员历时一年多，对使用医用大麻治疗慢性疼痛的约200名病人进行了跟踪研究。与之前大部分研究不同，这项研究还设置了一组不使用医用大麻的慢性病患者做为对照组。研究结果表明，与对照组相比，大麻组出现轻微不良反应的风险有所提高，但出现严重不良反应的风险并没有变化。

加拿大麦吉尔大学艾伦·爱德华兹疼痛管理部（Alan Edwards Pain Management Unit）临床研究主任马克·韦尔（Mark Ware）认为，临床试验可以提供最明确的证据，证明使用医用大麻与阿片类药物使用量下降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他同时也是发表于《疼痛杂志》上的那篇医用大麻安全性研究的第一作者。但是针对医用大麻开展试验性研究一直困难重重，因为美国将医用大麻列为一级管制药品，即“医疗用途未经认可，滥用可能性较高”。

大部分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限制，这给研究人员合法获得大麻并将之应用于临床试验带来了挑战。

进行临床试验非常有必要，因为试验结果有助于确定医用大麻的安全性。我采访的几位医药专家都表示，医用大麻是治疗慢性疼痛的潜在替代方案，但是很多人也担心，在对大麻的长期影响还没有充分了解的情况下就贸然行动，会带来不良后果——毕竟过量吸食大麻本身风险就较高，而且也有很多其他副作用。

“医用大麻在美国许多州都已经合法化，到了这个份上，政府也确实需要与时俱进，制定相应的政策，保障科学界以适当的方式研究和获取大麻，”凯文·波恩克（Kevin Boehnke）说。波恩克是密歇根大学环境健康科学和公共卫生专业的博士生，也是安阿伯市开展的那项研究的参与者之一。

最近，美国政府对医用大麻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6月8日，俄亥俄州效仿其他24个州及哥伦比亚特区，批准了医用大麻合法化。今年早些时候，在收到美国食品及药品管理局从科学及医学的角度对大麻进行的评估后，美国缉毒局（Drug Enforcement Administration）甚至开始重新思考，是否应该将大麻继续列为一级管制药品。

当然，医用大麻不可能在所有情况下都能替换阿片类药物。比如说，在临终关怀、癌症、大手术或是骨折引发的急性疼痛的治疗上，使用阿片类处方药相对来说争议性要小一些。但是，从长期效果来看，对于非癌症引发的疼痛，医用大麻可能更加适用。

巴赫胡伯表示，即便是最为苛刻的批评家也会承认，在过量服用导致病人死亡这个风险因素上，医用大麻比阿片类药物更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