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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2日，巴黎气候变化大会通过了《巴黎协定》，为2020年后全球共同应对气候变化确立了新的行动机制。气候变化是不是人类活动引起的？全球变暖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们如何应对？《科学世界》记者方晨就此专访了我国代表团成员、清华大学能源环境经济研究院副教授滕飞。 

      滕飞

1998年毕业于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获清华大学工学及应用数学双学士。200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获管理学博士学位。主要从事气候变化国际政策与国内政策、气候变化综合评价模型及能源经济学等研究。自2007年至今是联合国气候变化公约中国谈判代表团成员，支持专家，全程参加了自2007年巴厘岛以来的所有气候变化谈判。作为基础四国部长级会议支持专家参与了2011年以来的基础四国部长级会议。IPCC第五次评估报告的主要作者，中国国家气候变化评估报告的主要作者，并参与撰写了《应对气候变化国家方案》、《中国应对气候变化白皮书》，是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CDM项目评审专家。

气候变暖真是人类引起的吗？

科学世界：全球变暖是不是确实存在？

滕飞：与工业革命前，也就是1750年左右相比，目前全球地表平均温度的上升（温升）大概是0.85℃。这一点是没有人质疑的，因为这是有气象观测资料支持的。

有人有疑问的是，这个温升是不是人类活动引起的。有人觉得，虽然有温升，但可能只是因为地球自然环境的变动造成的。

1901～2012年全球温度变化观测结果  图/IPCC

科学世界：在整个地球历史中，的确有多次较大幅度的自然温度波动。

滕飞：对。说到这个问题，就要提到一个国际性机构，叫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简称IPCC），它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全球气候变化的问题提供科学的支持。IPCC大概每隔7年左右会出一个评估报告，现在出到了第5次。这个评估报告集中了全世界在气候变化领域里最优秀科学家的研究成果。

IPCC报告分为3部分。第1部分是关于气候变化的观测，也就是其物理基础；第2部分是关于气候变化的影响；第3部分是关于如何减缓温升。报告非常厚，例如第5次评估报告由八百多名科学家参与编写，有一两千页。这个报告是把最近7年的研究成果做了一个系统性的梳理和总结，是很权威的。

科学世界：那么IPCC报告对气候变化的原因给出了什么样的结论？

滕飞：气候变化是由人为引起的，这并不是一个确定性的命题，也就是说它没有100%的确定性。但是IPCC认为，“目前的气候变化是由人为引起的”这个论断，成立的可能性是在99%以上，基本可以说是确定的。

科学世界：其中最关键的证据是什么？

滕飞：首先，目前科学家使用的气候模式（研究气候变化的理论模型）中如果不纳入人为活动，就不能解释全球温升的观测结果。也就是说，把所有的自然变率都考虑进去之后，还是不能解释近百年来的温升现象，必须要考虑人类的活动。

下页这张观测和模拟结果的对比图中，蓝色的，是只考虑自然变率的情况，与实际观测结果不一致。粉色的就是综合考虑了自然变率和人为影响，才与实际观测比较吻合。

科学世界：除了温度观测结果，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滕飞：从理论上来说，也确实有温室效应的问题。整个地球存在着一个辐射收支，也就是吸收多少太阳辐射，然后发射、反射出去多少辐射。如果辐射积累得多、损失得少，当然温度就会升高。通过理论计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现在通过温室效应对温升贡献最大的就是二氧化碳，其次是甲烷、氧化二氮等，还有一些其他的气体。这些温室气体造成的温升效果，与实际情况是相符的。而二氧化碳等排放量的逐年增加，主要就是人类活动的结果。

所以，实际观测和理论计算这两方面综合起来，现在得出的科学结论就是，人类活动对气候变暖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注意，现在IPCC评估报告用的词是“毋庸置疑”。

IPCC的结论一直都是以科学为依据的。在做第一次评估报告的时候，大家认为人类活动和气候变暖二者之间可能有联系，但是证据不太充分。随着这些年科学研究的深入，证据越来越多，因此把这件事情判断为真的概率就逐步提高，到了90%、95%，一直到今天是99%以上。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6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