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应对气候变化也是一种风险管理

科学世界：地球温度上升几度，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滕飞：很多人觉得，地球历史上有比现在温升更高的时候，3℃、4℃都有，甚至更高的时候也有，所以这不是一个问题。

但关键的问题是，温度变化的影响，不仅仅在于温升有多高，还在于这个温升是在多长的时间之内发生的。100万年上升4℃，与100年上升4℃的结果截然不同。主要的问题是，生态系统能否适应这个变化。

比如说高山上都有“树线”（天然森林垂直分布的海拔上限)，某种树只能生长在一定的海拔范围内，这与温度有关。如果温度升高，生活在较高海拔的树种就会往上迁移，也就是说树线会上移。但是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连在顶峰上它都无法生存了，自然就会灭绝。如果是在100万年的尺度上，物种还可以通过自然演化或者其他方式，慢慢地适应这样的变化。但是在百年的尺度上，自然生态系统来不及适应，植物就可能因为环境突然改变而灭绝，而动物可能是因为生物链的改变，或是有些迁移通道的快速关闭，使它们没有办法实现迁徙和繁衍，因而灭绝。这对自然界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当然对人类来说也会有很大影响。比如温升造成海平面上升之后，沿海的城市就可能会被海水淹没，很多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像纽约、上海、东京等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科学世界：人类适应力强一些，可以迁移到别的地方。

滕飞：对，但这就相当于要重建整个城市。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比如说极端天气事件的频率会增加，这些都会对人类社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尤其是经济不发达的国家和地区，适应气候变化的能力是非常弱的。

同时还会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尤其是粮食安全这样的问题，甚至有可能激化一些政治矛盾。比如发生大规模灾荒，就会有大量的人口从一个国家迁移到另一个国家，激化一些本来已经很紧张的地缘矛盾。所以如美国等，已经不仅仅把气候变化看作一个纯粹的科学问题或经济问题，而是把它看成一个国家安全问题。

科学世界：所以气候变化的影响确实是存在的。

滕飞：是这样。退一步说，即使这个问题还存疑，但是在应对气候变化上有一个重要原则，叫做预防原则。这个原则是说，不能以科学证据不充分作为不行动的理由。因为等到将来科学证据更充足时，也许已经晚了。这就相当于投一个保险，而且这个保险我们应该投。

即使汽车被盗的概率并不是非常高，但我们还会为自己的车买盗抢险。不是说车百分之百会被盗你才去买保险，而是因为车一旦被盗被抢，对我们来说损失就很大。我们要减少极端事件的发生对我们的影响。对于应对气候变化，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也就是说我们要从风险管理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有人打了一个比方。你要坐飞机，如果告诉你这架飞机有5%的概率出事，那你坐不坐？你肯定不会坐。现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因气候变化出问题的概率比5%还要高很多，你说我们应不应该去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目前要采取行动的理由是很充分的。

科学世界：《巴黎协定》提出，要把工业化以来到2100年的全球温升幅度控制在2℃之内，并为控制在1.5℃之内而努力。这两个数字的科学依据是什么？

滕飞：这主要就是从风险管理的角度来讲的。这个2℃我们称之为阈值，也就是说超过了这个值，对环境会有比较大的影响。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6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