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2011年暑假，我们科考团来到了广西扶绥，拜访生活在这里的可爱的石山精灵——白头叶猴。这些祖祖辈辈守在石山上的猴子，是喀斯特地区的精灵。它们有“莫西干”式的白色毛发、闪现于石壁的黑色身体、灵动晶莹的眼睛，以及与生俱来的平静祥和的表情。我第一眼看到白头叶猴时就认定，这是一种不平凡的灵长类动物。

白头叶猴生活在左江与明江两道天然屏障之间，一片面积200平方公里的喀斯特石山群中。这里风景奇丽，石山连绵，挺拔陡峭。似国画一般，浓墨轻点，淡墨韵染，再涂抹两笔青绿色。石壁上天然形成的平台随处可见，陡峭石壁上的平台是白头叶猴们最好的休息和乘凉场所，而山上的树林则是它们天然的绿色餐厅。猴群们总是在吃饱之后来到荫凉处一动不动地休息，或者整个下午都宅在清凉的石洞里睡大觉。它们的生活看起来悠闲自在，但是比起其他灵长类动物，白头叶猴的生活实在不易。 

我们科考团刚进入岜盆保护区，这里的天气就给大多数北方团员来了个下马威。扶绥的天气闷热又潮湿，毒辣辣的太阳不断烘烤着每一个团员。这里的天气极为多变，即使昨天大雨瓢泼，今天也会让你热的喘不过气来。由于炎热，水分大量蒸发再加上喀斯特石山特有的岩溶地貌，雨水会顺着石头的缝隙渗到地下河中去，导致地表几乎存不住任何水源。这里虽常年降水量不少，但是白头叶猴却可谓是“撑一顿，渴几顿”。所以它们练成了一套采嫩叶、喝露水的独家本领。

从远处观察到的白头叶猴猴王

“看！那里的树枝在摇晃！”“瞧！绿树丛中有一点白！”白头叶猴大幅度的进餐习惯和它们华丽的发型总能让我们发现它们的行踪。初次见到白头叶猴，我们抑制不住兴奋弄出了很大的响声，虽然引起了猴群的骚动，险些吓走了它们，但是我们却听到了白头叶猴难得发出的叫声，很低沉。后来带队的专家告诉我们，那是猴王在发出警报，它们对大的响声是很敏感的。后来，我们吸取了教训，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安静下来，终于观察到了白头叶猴们的自然生活场景。

从早上出洞开始，白头叶猴几乎都是在石壁上安静地度过整个上午，这也是我们每个队员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顶着火辣的太阳，举着望远镜定时查看猴群动态，然而我每次只能与在石壁上一动不动的白头叶猴“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几分钟，然后放下望远镜，在笔记本上记录：几点几分，猴子仍然没有动。有时甚至连猴子都见不到，只能看到山洞口、树冠上垂下的一条条又直又长的尾巴。也就是因为记录猴子们总是不动的行为，一位队员还被我们戏称为“不动哥”，从此可见白头叶猴是多么不爱动啊！说是不爱动，其实白头叶猴是深藏不露的攀岩高手。临近中午，猴群开始从石壁平台向“树林餐厅”移动，在接近垂直的石壁上，白头叶猴如履平地，甚至身上吊着小猴的猴妈妈也行动自如，三步两步就能跳到远处的树冠上。

远望猴群

白头叶猴虽然平时很文静，但是吃相却不太雅观。远远一看，哪一丛树冠在摇晃，白头叶猴就一定在那里饱餐。只见它兴奋地左右不停地摘树叶塞进嘴里，有时甚至直接抱着树枝像吃烤串一样，把一串树叶都捋到嘴里。别看它们吃相这么夸张，其实它们的取食量很小。因为白头叶猴不同于其他灵长类，它们的胃很特殊，能够消化纤维素。虽说它们的胃功能很强大，但是毕竟树叶还是不好消化，所以只能少食。白头叶猴是灵长类中的素食者，摄入能量少，所以相应活动量也少。我印象中的猴子应该是活蹦乱跳的，可是这回却让我大开眼界，见到了“坐如钟，行如风”的猴子。

岜盆的喀斯特石山群虽然有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但是石山之间的平地（山弄）上的森林已被农民的甘蔗地所替代。农田成为了白头叶猴无法逾越的一道道隐形的沟壑，阻断了猴群从一座石山到另一座石山的道路。今天，白头叶猴遇到的威胁已经不是血腥的猎杀，而是栖息地的不断缩减与破坏。所以，当地的发展和生态保护已成为难以平衡的难题。于是我们科考团走进了当地的村民家，采访当地的生活状况与生态保护情况。被采访的村民说，他们与白头叶猴相处很融洽，没有人会伤害它们，几乎每周都能在村边的山上看到猴子。这位村民自家有30亩甘蔗地，而且在政府的补助下安装了沼气池。他说现在几乎很少有人上山砍柴烧火，大家都有保护生态环境的意识，虽然村民们生活比较困难，但是现在的岜盆地区比原来富裕多了。他还给我们讲了白头叶猴到村里喝水的故事。有一次很长时间没有下雨，本来很怕人的白头叶猴竟然来到了村前的一个水塘喝水，一般白头叶猴喝水都是很警惕的，没想到它们竟然会来到人生活的村庄，看来当地的居民已经基本取得了白头叶猴的信任。在岜盆保护站和当地人的共同努力下，喀斯特石山群又一次成为了白头叶猴的乐园。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1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