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跟一位朋友聊天，他说：“现在都不知道该给孩子吃什么奶粉了。”我很诧异，“你家孩子都多大了，为什么还要吃奶粉？”他说：“补充营养啊，家长们都省吃俭用给孩子买更高级的奶粉。”“用奶粉补充营养根本就是奶粉商的说法，而不是孩子的需求，”我说道。

朋友惊诧不已：“那奶粉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吃奶粉，营养怎么保证呢？”

奶粉，只是母乳的山寨版

我们通常所说的“奶粉”，是指专门给孩子吃的“配方奶粉”。它跟直接把牛奶干燥得到的“普通奶粉”是两回事。普通奶粉成本很低，价格也便宜，不在年轻父母们的关注之列，下面的讨论也就只针对“配方奶粉”。

配方奶粉的设计，实际上就是“山寨”母乳。经过对母乳的分析，识别出其中的主要成分，然后以牛奶或者大豆蛋白为基础，增加含量少或者缺乏的成分，减少含量太高的成分，从而使之基本上可以满足婴儿生长的需要。婴儿奶粉需要什么样的成分，国家标准有明确具体的规定，不同的厂家可变通的空间并不大。不过，现代分析技术虽然已经很先进，总还是无法完全复制母乳。许多大规模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配方奶可以满足孩子的生长需求，但是喂养配方奶的孩子，与喂养母乳的相比，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细微差异的。

所以，学术界和世卫组织等机构的观点都是：母乳喂养是最好的；在母乳喂养无法实现的情况下，配方奶是替代方案中最好的。

奶粉中的“神奇成分”，炒作大于科学

许多奶粉经常打出“含有多少某某成分，对于孩子的什么什么发育很有帮助”的宣传口号。多数家长看到这种话难免怦然心动，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也就只好节衣缩食了。

在所有这些被炒作的成分中，DHA是最热门的一种。鱼油或者DHA，都有比较多的研究证实对于人体健康有一定帮助。但是具体到它对婴幼儿发育的影响，研究就不太充分了。美国卫生和服务部（HHS）在2005年组织了鱼油（包括DHA）对儿童与胎儿发育的调查，审查分析了当时科学文献中能够找到的近100项研究，结果是，没发现可见的危害，但是否有用也无法得出结论。美国医学图书馆最近更新的综述结果对此的态度依然是“有效剂量尚未清楚建立”。也就是说，那些“几倍DHA”对孩子发育如何如何的说法，并没有充分科学依据。

至于其他炒作的成分，就更没有什么谱了。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婴儿发育所需的成分，如果母乳中有，那么就会是配方奶要求的成分，缺乏了就可能是伪劣产品。如果母乳中没有，要证实它对于孩子的发育有好处，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商家把“可能”甚至“无害”的东西拿出来说“能够如何如何”，只是在利用父母们脆弱的情感而已。

从三聚氰胺到激素，加与没加

三聚氰胺，几乎耗光了公众对国产奶粉的信心。“性早熟”事件成为热点，与其说是公众需要科学知识，不如说是公众对于行业和主管部门缺乏信任。

早在卫生部的检测结果出来之前，许多专业人士就表达了与后来的检测结果基本一致的观点。这不是基于对企业的“信任”，而是根据科学常识：三聚氰胺和雌激素，有着本质的不同。

三聚氰胺的加入，可以骗取高的“蛋白含量”检测值，而这是奶制品检测的一个方面。也就是说，三聚氰胺的加入，可以让不合格产品骗过检测。显然，牛奶的生产者或者奶粉的加工企业能从中获得利益，也就有“添加”的动机。

而激素本身不是常规检测项目，不能提升产品的任何指标。有人猜测，加入激素可以让孩子生长更快，从而显示“奶粉更好”，而科学常识则说明雌激素实际上会抑制生长。更重要的是，喂给奶牛雌激素和孕激素也不会刺激产奶—公众的怀疑只是一种无端的猜测。而天然奶中，哪怕是母乳，也含有一定量的雌激素。也就是说，奶中含有一定量的雌激素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加入它不会给生产者带来任何好处。

其实，许多配方奶粉中加入大量的香精，才是一个值得父母们关注的问题。这不是说香精本身有害健康，而是这些香精的存在促使孩子对某种奶粉的口味产生依赖。这种依赖对于企业推销产品有利，对于父母让孩子喝奶也有利，但是对孩子的长远健康却不利。从根本上说，广泛接受各种食物有助于人们实现营养均衡。而有大量研究发现，一个人长大之后的饮食偏好跟婴幼儿时代所接触过的食品口味关系相当密切。如果孩子非常喜欢某种口味，那么就会减少尝试其他味道的兴趣，最后偏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所以，父母应该避免强化孩子“喜欢”某种特定口味的食物，包括奶粉。最好是买无香精的奶粉。实在不行，可以换着喂不同口味的奶粉。

配方奶吃到什么时候？

不管是母乳喂养，还是不得已只能吃配方奶的婴儿，一周岁之后都没有必要继续吃配方奶粉。用昂贵的奶粉来给孩子“补充营养”，只不过是一种善良而美好的愿望。

没有足够母乳的婴儿需要配方奶，是因为在一周岁之前他们的消化系统还不够完善，奶是他们获得营养成分的主要来源——辅食的主要作用并非提供营养，而是为了让他们逐渐适应其他食物。而只有母乳和配方奶，能够方便地提供他们所需的所有营养，并且避免了没有其他多余的“无用”成分。

一周岁之后，所有的孩子都应该可以吃很多常规食物了。奶不再是主要的营养成分来源。既然只是食谱的一部分，那么设计再好、价格再昂贵的奶粉，也得加上孩子吃的其他食物才构成孩子的营养组成。既然每个孩子的其他食物不同，也就无所谓哪种奶粉对孩子们“更好”。

所以，一周岁之后的孩子吃配方奶粉，不过是“花钱买心安”，支持奶粉厂商而已。

当然，作为孩子食谱的一部分，牛奶也是重要的营养来源。它所提供的蛋白质、钙以及其他一些维生素，对于健康也是不无裨益的。但是，没有必要去吃专门针对孩子的“高价奶粉”，卫生合格的普通鲜奶就可以了。实际上，因为奶粉需要经过喷雾干燥等高温处理，一些对热不稳定的成分甚至有一定程度的损失，而鲜奶则可以最大限度地予以保留。

你家宝宝吃什么奶粉？

孩子的饮食健康，不取决于他们是否吃了某种特定的食物，而在于他们的整个食谱。与其把心思花在给他们吃哪种“更好”的营养品，不如用心地让他们养成良好的饮食习惯——孩子所需要的所有营养，都可以从常规的饮食中获得。这其实比给他们买各种昂贵的营养品要更难，但是更有价值。

就奶粉而言，常规的科学推荐是这样的：一周岁之前尽可能喂母乳，实在无法实现母乳喂养的，喂婴儿配方奶；一周岁之后，加大常规饮食的量，喝全脂鲜奶。体重过大的孩子，可以喝低脂鲜奶，两岁之后，建议喝脱脂鲜奶。没有条件获得鲜奶的，也可以用超高温灭菌的牛奶来代替。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0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