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图片来源：Pixabay）

关键词：脸型；攻击性；生物决定论

在伪科学的历史上，有一些臭名昭著的理论。其中，十九世纪的犯罪学家切萨雷·龙勃罗梭（Cesare Lombroso）曾说，可以从面相学，即脸型，来预测人的脾气和行为。

龙勃罗梭提出，有些人是天生的罪犯。他们有猿猴似的“野蛮”和“返祖”特征，是进化的倒退。这些特征包括宽大的下巴，突出的眉毛和“把手形状的耳朵”。他断言，这类人容易“极度懒散，嗜好淫秽，渴求邪恶，对受害者不仅夺命肢解还要嗜血啖肉。”

在优生学全盛时期的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龙勃罗梭的可怕假说虽然非议不断，但盛行一时。在《人的误测》（The Mismeasure of Man）一书中, 生物学家斯蒂芬·杰·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对试图科学地将人类归类分级做出了经典评论，称龙勃罗梭的理论为“从人体测量学传统中产生的最有影响力的学说”。科学家最终抛开了犯罪的生物学理论，转而研究环境原因，如贫困和虐待。但现代研究者，如哈佛大学的人类学家理查德·格兰汉姆（Richard Wrangham）很推崇龙勃罗梭派的学说，认为宽脸的人具有返祖的攻击性。

在1997年出版的《恶魔雄性》（Demonic Males ）一书中，格兰汉姆主张男人与黑猩猩有着天生的群体暴力倾向，这一主张使他闻名于世。包括人类学家布莱恩·弗格森（Brian Ferguson）和我在内的许多批评家们都驳斥了这种观点，我将其称为根深蒂固的战争理论。而格兰汉姆没有丝毫退却，在他的新书《善悖论》（The Goodness Paradox）中对该理论推陈出新。

我听说，格兰汉姆最近在“我们的部落天性”会议上概述了该书的主题（也可见于他近期发表在《心理学前沿》上的论文）。他将雄性暴力分为两类，回应性和主动性。回应性暴力是情绪化、冲动、难以控制的，而主动性暴力是有计划的。这就好比激情犯罪和谋杀的区别。

格兰汉姆指出，在现代狩猎-采集社会中，可以观察到男性会主动地聚集起来，一起处决失控的闹事者。他推断，在我们的进化中，类似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导致男性进化得没那么多强迫性暴力，但依旧会进行有计划的团体攻击。

格兰汉姆把这种造成心理、认知和行为改变的进化趋势叫做“自我驯化”。他说，就像被驯化的狗比起它们的祖先有着更窄的脸、更小的下颌和牙齿一样，现代人类也如此。他表示，驯化度较低的男性依旧存在于我们中，他们的面相和行为是可以辨识的。宽脸的男性，更确切地说，面部宽高比高的男性容易具有攻击性。

格兰汉姆的新理论存在几个问题（有些在其他评论中被指出，可见此处和此处）。首先，他继续夸大了黑猩猩和狩猎-采集时期人类的暴力。其次，他宣称这种倾向于回应性团体暴力的机制就是战争的根源，但人类的生理机制几乎是不变的，而战争却是偶有发生。生理机制不能使我们明白1935年的德国和现今的有何不同。

格兰汉姆称，脸部宽高比高的男人容易有攻击性。他引用了一项2008年的研究作为论据，该研究发现脸部宽高比能预测曲棍球运动员（以受比赛处罚的次数来衡量）和大学生（以他们在实验室中如何玩竞技游戏来衡量）的“攻击行为”。记者们报道了面部宽度的表情包。《新科学家》表示，“攻击性写在男人的脸型上。”

正如携带“战士基因”的人更容易有暴力倾向一样，宽脸的男性天生具有攻击性的证据是很站不住脚的。有些研究支持该论点，还有一些研究则并没有发现这样的关联性，甚至在曲棍球运动员中也没有。2012年的一篇文章发现：“不是面部宽高比，而是体重预测了职业曲棍球运动员的攻击性。”2013年的一项研究涵盖了成千上万来自不同人群的被试者，其中包括墨西哥的囚犯，其结论是“面部特征难以成为攻击性的预测因子。”格兰汉姆当然没有在他最近的文章中提及这项与自我驯化理论相悖的证据。

这种宽脸的猜想在道德上和经验上是可疑的。尤其是在结合了面部识别技术后，这种伪科学会引起全面性的歧视。我很震惊于现代的科学家们——尤其是像格兰汉姆一样有名的——居然在倡导以某种外貌特征来诋毁他人的行径。

格兰汉姆喜欢引用凯瑟琳·赫本在电影《非洲女王号》中的台词：“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克服自然本性。”而像格兰汉姆之流的科学家们需要克服的，是他们对荒谬原始的生物决定论的喜好。

作者简介：约翰·霍根是史蒂文斯理工学院科学写作中心的负责人。他的著作《科学的终结》、《战争的终结》以及《心身问题》可在网站mindbodyproblems.com.上免费获取。

翻译：廖铭璐

审校：施怿

原文链接：https://blogs.scientificamerican.com/cross-check/can-the-shape-of-your-face-predict-your-propensity-for-viol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