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照片判读员们找到了隐密图像中提取有价值的信息的方法。他们的工作经常对国际关系产生深远的影响。
过去35年里的每个早晨,中央情报局的一位官员都会带着一份打印的情报文摘和一些图像出现在白宫。这些航空和卫星照片也许只有五六张,是从前一天的几千次拍摄中挑选的。它们显示了当前的热点,并附有注释。同样的一袋资料会送到国务卿、国防部长、经选的国会议员和其他关键官员手中。几十年代,这些图像已对美国的政策产生了极大影响。
自从艾森豪威尔政府利用侦察照片观察驻扎在国外的部队监视裁军协议,评估敌对武装力量和安排对抗武器计划以来,侦察照片已帮助过历任总统的政府。在现代摄影侦察刚开始的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它曾多次提供及时的情报,有时甚至还帮助把超级大国从冲突边沿拉回来。往往是这些图像防止了后果不堪设想的大惊小怪,并且使军火库比起人们的想象来没那么令人难忘,其目的也没那么邪恶。
我们这些每天处理那些照片的人看到的是不断变化的迷人景象。目前从摄影 侦察形成时期以来的近百万张照片已被公开。遵照1995年2月23日签署的行政命令。美国政府将发表中央情报局在卫星摄影侦察的头12年,即1960年到1972年里收集到的80多万张卫星照片。到3月为止已发表了几千张照片,剩下部分将在8月份前全部公开。
这些照片的历史背景都是关键性时期。有苏联建造第一个洲际弹道导弹发射基地,越南战争爆发,拥有核武器的国家从4个发展到至少6个,美国和苏联进行战略武器限制谈判(SALT)。 这个时期从以色列建造钚回收设施开始,接着出现古巴导弹危机,中国首次核武器爆炸,中东太空竞赛和六日战争,所有这些事件都发生在美国空中侦察卫星的全面观察中,它们拍摄的照片不仅彻底改变了美国对苏联和中国的看法,而且可以证明,它们还改变了美国对整个世界的看法。
从上面俯看,苏联SA—2地对空导弹基地每一个都类似一颗六角大卫星。中央是制导控制雷达站;围绕它的是位于发射架上的6枚导弹(每一枚都在一十星角附近)。SA—2导弹群于50年代末首次部署。至今仍在使用中,它们是用来打击攻击机或侦察机的,因此在导弹危机前不久在对古巴拍摄的图像中发现这些标记有助于警告美国的照片判读员们;有些值得保护的东西正在安装中。这些导弹保护的目标结果是中程和中远程弹道弹基地。
1962年10月16日上午,一位名叫Arthur C. Lundahl的48岁职业情报官员神情紧张地站在白宫内的一小屋里的读经台前,向肯尼迪总统和他的主要顾问们呈上了这张照片。作为当时美国最有权威的照片判读员的Lundahl解释了为什么这张两天前拍摄的照片表明苏联的中程弹道导弹已部署到古巴的原因。这些射程为1,800公里的导弹能够打到华盛顿特区以及其他许多美国南部的地点.这幅照片是由U—2间谍飞机在21,300米的高度上拍到的,它显示了七枚导弹一组的导弹群,一些发射架和用来为发射准备导弹和弹头的“导弹就绪帐篷”。
肯尼迪总统盯着Lundahl的眼睛,一字一句小心地问:“你肯定? ”
Lundahl回答说:“总统先生,作为一名照片判读员。我对此深信不疑,并且我认为。您应该同意,我们已给您的报告中还没有什么误导您的内容。是的,我认为它们是导弹。”
肯尼迪命令派出足够架次的U—2侦察机以便把古巴岛全面的情况拍摄回来。它们揭示出除了中程导弹外,射程是它的两倍的中远程导弹也在部署中。这些中远程弹道导弹能够达到美国大陆部分除阿拉斯加外的任何目标。在肯尼迪和苏联摊牌时,多亏摄影侦察,肯尼迪方了解到,美国的战略资产——远程轰炸机、中远程弹道导弹和导弹发射潜水艇——至少是苏联的7倍。
在古巴导弹危机中,照片判读员主要依靠的是苏联导弹发射基地的明显外观,即“标识”。预示着SS—5中远程导弹基地处于建设初期的独特的林中空地标志已在苏联见到过许多次,因此照片判读员们清楚地知道它们究竞是什么,一旦它们在古巴被鉴别出来,肯尼迪就被告知,在古巴已有的中程弹队伍中很快又会加进射程远得多的中远程导弹了。总统的快速反应是封锁古巴,以阻止苏联军舰把SS—5导弹运到古巴。
图像分析家们开发出了一些独特的学科,其中有“帐篷学”,即通过数掩蔽用的帐篷而对武器部队进行数值评估。导弹危机时期在古巴的4个苏联军营中的帐篷数量和种类表明每1个军营中大约有1,500名士兵。帐篷的精确布局和最新军事设备的有序安排使判读员作出结论,这些是苏联的精锐部队而不是古巴军队。
“板条箱学”是对运输军事设备的板条箱的形状、突起物和装运钩进行研究,板条箱是保护设备不受天气和含盐海水的影响,以及不被别国窥探,但是,板条箱仍然会被空中眼睛(或港口的间谍)侦察出是否装有设备,即使它们未能办到,细心分析和摄影测量,连同板条箱的起运地,通常都会泄露出板条箱中的内容。1962年,照片判读员能够鉴别出内装Komar导弹巡逻舰的板条箱(见下面这幅由低空飞行的美国海军飞机拍摄的照片)。由轮船运往古巴的米格21喷气式战斗机,伊尔-28猎兔犬式轰炸机和伊尔-14板条箱式运输机也都被鉴别了出来。
美国的照片判读员很幸运,幅员辽阔的苏联由于缺乏公路而被迫依靠其铁路网来建立中远程弹道导弹综合发射场。这种对铁路的依赖使得导弹基地建设期间还需要进行一些其他工作,这在查明实际上正在修建中远程弹道导弹练台发射场方面对美国分析家的帮助相当大,一级公路比普通公路更宽,为适应长的导弹运输车,它的半径非常大,这种公路是修来把导弹送至地下仓库的。在这幅照片中导弹地下仓库看上去像公路尽头一大片浅色三角形区域中的黑点。围绕着导弹地下仓库的三层警戒线进一步证明了该基地的重要性。
国家照片判读中心第一任主任Arthur C. Lundahl曾经评价说,报界仅获得了这些照片所包含的信息中的15%。公开的照片将使人们(从文字和图形两方面)对20世纪中期的政治历史有新的看法,并对从考古学到动物学的一系列课题作出新展望。
所有这些已经发表的照片和那些将要发表的照片都是在美国卫星侦察先驱,中央情报局密码名为Corona的计划下拍摄的。(空军在1958年到1963年间实施了一项规模较小的对抗计划,叫做Samos。)Corona和Samos卫星都是形成美国现代侦察基础的多个平台中最具革命性的。其他平台包括空中摄影球(属于一项称作 Genetrix的短寿计划) 和快速高空飞行的U—2和SR—71飞机。
支持摄影侦察的艾森豪威尔总统会获得每一次U—2和卫星任务结果的简要介绍。当时突袭珍珠港的阴影仍未消散,艾森豪威尔把这项技术看成是在未来阻止 另一次类似挫折的方法。他也把该技术当作一种改进对苏联和中国的战略能力评估的途径。
事实上,在艾森豪威尔执政末期,他把摄影侦察当作针对迫使苏联战略能力适应美方自己目标的业已失控的军事工业的少数依赖对象之一。尽管这些年来美国在摄影侦察上花了几十亿美元,收集到的信息通过节省大量的防御支出而远不
止偿还了所花费用。除了暴露对手的真正实力外,摄影侦察还使更有效地规划对抗武器成为可能。
Corona计划于1958年1月正式开始。第十三颗(也是第一颗获得成功的)卫星于1960年8月18日发射升空。总共有94颗卫星作为Corona计划的一部分成功地绕轨道运行。这些轨道卫星经历了好几代,被确认为密码名是锁眼(Keyhole,KH)1、2、3和4的最耐用系列。后来升空的有Lanyard计划下的7颗KH—6卫星和Argon计划下的1颗KH—6卫星。
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卫星被发射进入地球上空100到500英里范围内的椭圆形轨道中。它们将在16条或更多的轨道上拍摄成千上万张照片,在每条轨道上大约停留1个半小时。1962 年后,双镜头相机被用来拍摄立体照片。)在适当的时候,制动火箭会把胶卷盒抛回地球。吊在降落伞下飘荡的胶卷盒及里面的珍贵图片将由空军飞机在空中取回。
信号标记
得到卫星照片的过程可能是令人胆怯的,但这还仅仅是开始,照片判读员们 必须接着发现、鉴定、描述和评估照片中的目标和图形。这一过程十分艰苦,有时候冗长乏味,往往全凭直觉。照片判读员通过鉴别 “标记” ,即可识别的特
征或有特殊价值的图形来分析图像。例如,判读员一般都能通过实际上是坦克射击范围的保龄球道的通道等相关图形找出军事武装部队的准确位置。
这些标记都被仔细编入讲述照片判读关键的书籍中。每本书都包括一个具体的课题和国家,比如中国的导弹部署。判读员们在总部和现场使用这些经常更新 的书本。
正如人们可以预料的那样,照片判读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经过炮火的洗礼。盟军照片判读员在三个独特的信息传递阶段的基础上创制了一套系统。在“闪光”阶段( 即第一阶段),认为在战斗中至关重要的信息被火速传到战地指挥官手中;第二阶段是作出报告,对照片进行更仔细的研究后写出书面报告,第三阶段是相似的,但分析会更加具体。该系统持续使用到今天,其间极少有例外。从1961年起,国家照片判读中心强化了这些活动,该中心为美国整个情报界执行任务。
数字式图像存储和处理理所当然地改变了照相判读.这些技术使得更紧密地存照片、更快更易控制地获得相片以及处理照片提取感兴趣的特征成为可能。它们 使照片判读员能够取出各种显示了相同或相似基地(这些基地也许是因不同目的而修建的)的旧照片来进行比较。摄影测绘者可以通过把卫星和照相机的数据 (比如卫星的高度和位置以及镜头的焦距)输入叫做比较器的计算机装置而确定任何物体或基地的大小。
照片判读员的其他重要线索来自人类,有时还来自季节和天气。人通常(特别是军事人员)依据习惯 、规则和风俗而生活;想知道军事综合体中最重要的建筑是哪一个吗? 下了雪就知道了。我的经验是首先清除的是通往总部大楼的道上积 雪及到厕所的通道。使用中的大楼都有供暖设施因此其屋顶的积雪已融化掉。
基本上在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星期天都是大多数人放松的日子,所以星期天早晨是清点对手的军事设备的最佳时机,因为这些设备都停放或堆叠在驻地中。地面部队的实力在通常于春夏两季举行的训练演习中最易查明。因为此时地面坚实,军队不受厚重衣服或恶劣天气的限制。
本文中的照片只是举例说明了摄影侦察术捕捉到的事件。在详细拍摄的成几百个事态当中有1957年在苏联克什特姆的第一次大型核事故的结果;1962年的中 印边境战;6日战争中以色列对埃及、约旦和叙利亚空军的空中打击的影响;越南冲突;1965年和1971年的印巴冲突;苏联人侵捷克斯洛伐克;70年代中苏边境武装力量的集结。Corona计划也广泛覆盖世界边远地区和极少看见的地区——包括苏联试验核武器的新地岛;中国在1950年收复的西藏和卡拉哈里沙漠。
暴露破坏状况
从我们所处的极其有利的位置上,我和同事领略到地球异常的脆弱性。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植被稀少的地区因搜寻柴火而成不毛之地,赤道森林被大片砍下或焚烧,工业或自然灾害的后果,以及天空、溪流和江河的污染我们观察到,年复一年,污染逐渐使俄国钢铁制造中心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附近方圆150公里的白雪变黑。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将使那些抱有地球能很好地消化任何人类造成的破坏的幻想的人们犹豫起来。
几十万幅Corona照片的发表为更好地了解这颗迷人的,永远都在变化的蓝色行星及其居民提供了难得的机会。例如,我从60年代后期定期拍摄的照片中追踪到了撤哈拉沙漠一直在向北扩展。在相同图像中我能够看出罗马人的堡垒位置并将它们与法国外国军团的堡垒位置加以比较。1960年后期一个12月的早晨,我从KH—4绕拿撒勒和伯利恒一圈拍摄的照片中挑选了一些。在立体观察镜下仔细研究它们,我遵循《圣经 》上神圣家族 (Holy Family )的路线越过每一个山头,跨过每一道峡谷。我分析了轻骑兵冲锋发生的地方,我模仿马可波罗的旅行(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许多描述仍然站得住脚。)
正如Lundahl25年前提到的,我们对许多照片只是匆匆掠过。对于未来的研究人员而言,在这片没有航标的数据海洋中航行将是引人入胜。首次出航总是令人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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