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人类有能力测定和操纵基因，这一革命激起了各种各样的伦理争议。同样具有深远意义的脑科学革命，引起的注意却少得让人吃惊。

神经系统学在许多研究领域都取得了长足进展，不仅能揭示出大脑是如何工作的，还有望提供关于人的意图、想法、感觉，以及困扰着许多人的精神失常等方面的信息。借助先进的成像设备，科学家随时都能够看到大脑哪些部分处于活跃状态，观察药物、恐惧及其他刺激产生的效果。诚然，到目前为止，研究人员对大脑功能的认识仍然十分有限，但这些将会有所改变。比起基因，大脑结构和活动对我们精神健康和行为的影响来得更直接。“解读”大脑技术的发展，将使它比遗传学知识有更广泛的应用(至少同样广泛)。例如：筛选求职者、诊断和治疗疾病、确定哪些人有资格享受伤残福利，增强大脑功能。

已经有律师想用脑扫描图来证实委托人的清白。政府机构正考虑对军方预备飞行员、航天员和特工人员进行头部扫描，来测试他们对压力或诱惑的反应。医生则直接在病人大脑中放入植入体来治疗帕金森病。据说有些药能帮助士兵消除可怕的战争记忆，某种植入器可以恢复甚至增强记忆力。没有明显学习障碍的高中生，为了在课堂测验或者SATs中取得好成绩，也服用利他林等其他精神兴奋剂。所有这些行为都会牵动我们的伦理观念，促使我们考虑哪些人可能会受到伤害，如何保护他们。现在，问题远远多于答案，但首先最重要的是确定伦理问题的关键。

很难说设法检测和治疗脑部疾病有什么根本性的错误。但是，就像人类有能力进行基因检测和基因治疗一样，这些做法会引起一系列严肃的问题：谁来确定针对某人实施有风险的治疗过程是合理的，根据是什么?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决定，没有本人同意，不能进行任何检测或干预，不能公开检测结果?

谈起人工干预正常大脑来使它更好用，甚至那些能接受修复大脑明显缺陷想法的人也会谨慎得多。美国人特别信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而通过药物、芯片、植入体来让大脑更好使，看起来有点儿像空手套白狼。

但是那些治疗阿尔茨海默病或者注意力不集中的技术，如果用于提高正常人的记忆力，真有那么恐怖吗?如果某种新技术(例如把芯片植入到大脑海马区)能让人几分钟就学会法语，或者看小说的速度更快，这是坏事吗?如果植入体能促进新生儿脑部发育，我们还要避免使用这种方法吗?如果改变大脑有可能让它更好的工作，有更大的成就或者比父母有更高的才能，你能说这种改变真的是不道德的吗?

不公平?不自然?

我认为提高和改善大脑功能无可厚非。为了说明为什么我这么想，来看看几种可能的反对意见。

一种观点认为，改变神经细胞来提高大脑能力，可能会威胁人类平等。接受这种治疗的人从中受益，而获得更高的成就，赢得更多的尊重。但受人尊重的权利从来就依赖于生物上的平等性，不是用行为水平来衡量的。正如残疾人和病人有受公平待遇、享有同样快乐和机会的权利一样，没有接受提高大脑功能治疗的人也是如此。

许多人认为这种改良是不道德的，因为有些人可以改善大脑，有些人却不能，这不公平。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保证人们有机会享用大脑功能提高技术，的确有可能，而且非常可能，产生不公平。但是，你想想考试辅导班、音乐夏令营和数学家教，就会发现在借助外力提高智力方面，早就存在不公平倾斜了，这种情况并不是表明不公平是合理的。解决办法应该是向人们提供公平获得的方法，无论是请家教还是植入芯片，而不应该打消提高脑功能的想法。事实上，我儿子就享有特权，因为他在私立学校上学。如果我把这事儿告诉家境困难的邻居，他们不会说我应当为给儿子创造这种有利条件而感到羞耻，也不会认为接受更好的教育是不道德的。他们会说：“我也希望能让我的孩子去那儿上学。”

抛开公平不说，难道说脑工程不是违反自然吗?如果我们进行自我改良，也许能做更多的事，但是真这么做了，我们仍然是人类吗?这种论调的主要缺陷在于，人们会戴眼镜、注射胰岛素、用假肢或人造心脏瓣膜、器官移植、乘飞机、染头发、打电话、坐在电灯下，或者服用维他命。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会因为每天乘车而不是步行去上班，就不像人类了?这也许不利于健康，但会因为依靠交通技术就不承认我们是人类了吗?是否存在一个自然界限，改变超过了这个限度会使我们的本性遭到破坏?当然不是。人性的本质就是改善世界、改善自身。

最后，有些人认为改良大脑是错误的，因为这样不可避免会让人感到有压力。政府和公司广告商会用各种手段巧妙地让我们信服：除非拥有最好的大脑，不然会辜负家庭和社会。人们可能会觉得，如果自己不接受改良措施，会在求职和取得社会成功上处于劣势，因而感到压力。但答案并不是要阻止改良，而是确保改良是自由选择的结果，不是听从他人的指指点点。

尽管如此，实际上，要劝导人们改良大脑根本就无须强制，市场驱动的社会总是鼓励改进。宗教与世俗文化同样都赞赏那些寻求改良的人；世界上的每种宗教都将改善自身和子女当作道德责任。如果要强调什么的话，那就是：即将到来的脑科学革命，要求我们建立相应的法律制度和社会规范，让人们能够公平地选择大多数人认为该做的事情。

【柯江华／译 杨光／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