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环保法规已经使户外空气质量得以改善。但是室内所存在的一些问题却很少受到人们的关注。

让我们设想有一位杀人凶手正逍遥法外。他射杀了受害者之后逃之天天．警方调查人员无疑会作出反应，调查每一个犯罪现场，细致地查找线索。他们可能会给尸体拍照，提取指纹和询问证人。尸体解剖可能会重新找到子弹以供检验。然后官方当局便可使用这些信息，准确地确认谁应对此负责。

但是我们假定警方采取一种不同的处理方法。如果他们决定从检查所有最近发射过子弹的枪开始进行调查，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可能会认为，其中必定有一支枪与此案有关。他们可能是正确的。他们甚至可能成功地认出这个凶手——但是直到他们花费巨大的精力检查由司法人员、士兵和潜水搜索人员所带回的大量枪械之后才有可能。在一个资源有限的世界里，在他们接近抓住这个罪犯之前他们可能已耗尽了时间和经费。

令人吃惊的是，负责保护全体居民免受有毒污染物之害的官员们却几乎普遍依赖于第二种方法。美国的大多数环保法规都只是设法控制进入空气和水中的潜在危险性废物的释放量，而不是去控制与那些污染物接触的实际人数。对于排放量而非接触量的这种关注，从根本上忽视了有毒物质对健康造成危害的唯一条件是它们接触到人体的客观实际。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忽视是可以理解的：很久很久以来，几乎没有关于大多数公民与国家控制的污染物接触程度的信息。管理人员很少确切地知道受到某种污染物影响的人数，接触的严重程度或这种令人忧虑的化学物质的特定污染源。由此而产生的结果是，官员们经常将注意力集中于来自诸如汽车和二厂之类最明显污染源的有限污染，与此同时却未能确定出许多其他重要而又不太明显的污染源。

幸运的是，评估人们接触有毒物质的科学已经成熟。特别是，科学家们已经研制开发了一些高灵敏度的分析仪器和便携式监测装置。研究人员已将这类设备用于犬规模的现场研究，日的在于测定人们到底在何处和究竞是怎样接触到具有潜在危险的化学物质的。

日益个人化

1980年，我们中的一个(Ott)，与美围环境保护局的Lance A．Wallace一起，开始了首批重要研究计划，以评定普通大众的有毒物质每天接触量。这项计划是由北卡罗莱纳州的Research Triangle Institute和其他合同研究单位首先实施的。后来扩大到包括美国14个州的20多个研究单位。采用一些同样的方法，由私人工业界资助的研究人员在美国的第15个州(阿拉斯加州)和一个加拿大省进行了类似的研究。大多数研究人员采用了附近存在哪些污染物和些小型轻便的监浏仪器，完全适合浓度如何。在有些情况下，这些研究人员还测量了所吃的食物和所饮的水．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根据呼吸试样测定各种污染物的血液浓度。

到目前为止，这些。人类总接触量(total human exposure)的研究，已检查了挥发性有机化合物(voc)、一氧化碳、杀虫剂(农药)或危险尘粒在3千多名实验对象日常生活中的普遍程度，这3千多人是从生活在城市或郊区的大多数北美代表性人群中仔细挑选出的。其取样化学分析十分详尽，足以确定实验对象口常接触的特定化学物质。例如．对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的调查一般测定约30种不同化学物质，包括许多已知会使人或动物致癌的化学物质。

但是，要了解大多数人与这些物质接触是否会对健康造成特外严重的危害却十分困难，因为每种化合物的低浓度致病能力极难判定。可是，这些研究仍然产生出一些令人不安的结论：大多数市民都极有可能不是在户外而是在他们通常认为基本上不污染的场所里，例如住宅、办公室和汽车里，最为经常地接触到潜在有毒污染物．相比之王血——Superfund(超级基金)地点、工厂、地方工业——所引起的种接触却可以被忽略不计。

甚至在新泽西州的贝永和伊丽莎白城(这两座城市都拥有大量化学加工厂)，对11种挥发性有机合物浓度的测量也证明室内高于外。(人们发现所的其他挥发化合物浓度在这两个城市里都小。)主要的污染源看起来似乎是些普通消费产品，例如空气清新和洗涤剂，以及各种建筑材料。

人们在家中幸福地享用的日用品是否可能真正较之工业污染健康更具威胁，甚至对于居住在围布满工厂的社的人们也是这呢?总之，其答案是肯定的。例如——一种已知在连续接触高浓度工人中会引发白血病的化学物——便存在于汽油和家用物品I{它还是在烟草烟雾中所发现的大4000种化学物质中的一种。因而吸烟者一起生活会使人接触苯。

1985年Wallace汇集整理关于分别居住在五个洲的数百人的这种化合物接触情况。他发现他们所吸入的苯的浓度几乎比一般户外浓度高出三倍。他推算美国居民与苯的总接触量中约45%，来自吸烟（或被吸烟），36%来自于吸人汽油蒸汽或来自于使用各种普通产品(例如胶水)，而16%则来自于其他一些室内污染源(例如在地下室和附设汽车库中存贮的涂料和汽油)。他认为只有3%的人均接触量起因于工业污染。

相反，一些政府管理人员通常只考虑释放入一般环境中的苯总量，其中最大份额来自于汽车(82)，然后是工业(14)和生活污染源(3)。香烟仅占总量的0. 1%。Wallace的研究工作充分证明，削减掉苯的所有工业性释放只可能使健康危险减少很小一部分。可是即使适度地减少吸烟——大气中最小的苯污染—大地减少苯致病的可能性。

其他许多在高浓度条件下毒性很大的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在室内的普遍程度也甚于室外。例如，化学物质四氯乙烯(也称之为全氯乙烯或“perc”)已被证明会在实验室动物中引发癌症，它们被用于干洗衣物。于是，当人们生活在装有干洗设备的建筑物，穿上新近干洗的衣服或者在衣橱中存放充满这类化学物质的衣物时，便会出现最大接触量。卫生球、厕所消毒和除臭剂都是对二氯苯的主要接触污染源，对二氯苯也能引发动物致癌。一些研究始终如一地指出，与对飘苯的几乎所有接触量都来自于室内污染源，而不是来自于工业排物或有害废物场所。

虽然一些对健康造成的危险方面所作的估计多少有点不确定，但是很明显，少接触有毒挥发性有机化合物总比多接触好。大多数人都能通过避免使用含有这类污染物的产品，限制潜在的有害接触。但是其他令人忧虑的蒸汽却难以躲避。

例如，主要的氯仿(三氯甲烷)接触污染源(氯仿是一种因其能使经受高浓度污染的动物致癌而引起关注的气体)是淋浴器、开水和洗衣机。这种情况起因于用氯来处理供水。因为管道输送水是人们不可或缺的必需品，所以最大限度减少氯自来水)和改善陪室和洗衣房的通风条件。

较好的通风条件有助于降低一氧化碳接触量，一氧化碳是一种不完全燃烧的产物，它夺走血液中的氧，并且以室内经常发现的浓度吸入一氧化碳可能对心脏病患者特别有害。虽然本世纪80年代初，在丹佛和华盛顿特区所医行的一些研究证实，当人们乘坐或靠近汽车时，一氧化碳浓度急剧上升，但是另一项研究却表明室内用具(例如燃烧不完全的煤气炉、烤耀和加热炉)也能对健康造成极大危害——甚至引起死亡。幸亏，一氧化碳的室外浓度按照联邦政府规定减少汽车排放量的要求而在美国呈持续下降态势。可是进一步的进展却较为困难，因为就整体而言，目前美国居民的室内一氧化碳接触量大于室外接触量。

室内更为严重的一个环境问题似乎是来自空气的细微尘粒的危险。在所进行的一项研究工作中，研究人员使用一些小型监测器对加利福尼亚州里佛赛德的178户住宅进行了里外环境的微粒收集。参试人员携带着这些监测器，它们收集的微粒直径在10微米以下，这些微粒小得足以渗进人体肺部。

奇怪的是，根据室内和室外同时提取空气试样所测微粒浓度，白天接触量比预计值高出大约6096。接触量升得较高，至少有部分原因在于人们并不仅仅通过空气活动：他们往往会在活动时在其周围掀动含有微粒灰尘的“个人”云层。这些调研人员证明，大多数这类微粒是通过燃烧形成的——例如吸烟、烹调、点蜡烛或烧木柴。在室内发现这类污染物是令人忧虑的，因为流行病学的最新研究已认为过早死亡与室外升高的微粒浓度有关。

马萨诸塞州斯普林菲尔德所进行的两项室内空气污染物研究所得到的结果。在那些地方，研究人员发现室内空气中的杀虫剂浓度比户外至少高出5倍(一般则高出10倍以上)——而在室内空气中的杀虫剂残留物中甚至还包括只准在户外使用的杀虫剂。显然，这些住宅地基中用于杀灭自蚁的强力化学物质已经进人室内。这类毒物能被人们鞋子带入，或者以气体形式通过土壤渗人室内。氯丹(1068农药，1988年已从家用产品目录中清除)和一些污染室内空气的其他杀虫剂，造成了较之食物中发现的数量更大的接触污染源。

此外，人们有时还将不适宜的杀虫剂直接用于室内表面，而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在制造着自身的高污染接触量。甚至最明白事理的房屋主也经常不了解过去使用过的危险的杀虫耀在地毯中要持续数年之久，它们在地毯中被隐藏起来，免受阳光和绵阳引起的降解作用。这种持久性已由杀虫剂DDT(滴滴梯，即二氯二苯三氯乙烷)的测量数据得到完全证明，由于DDT所具有的毒性，美国已于1972年明令禁止使用。尽管经过长时期禁止使用，但是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的Jonathan D. Buckley和西南研究所的David E.Camann仍然发现，在1992年和1993年他们对362户中西部住宅的检查中，有90户住宅的地毯里还残存有DDT。

实际上，该研究表明，潜藏于人们地毯中的污染物并非只限于杀虫剂。在Berkley和Camann所调查的一半以上的家庭中，被称为多环芳烃(由不完全燃烧产生的化合物，它们能使动物致癌，并被认为能引起人患癌症)的七种有毒有机化学物质的浓度大大超标，这种情况可能会引发对Superfund地点的住宅上土壤进行一次正式的危险评估.

人小，问题大

氡(通过地基进人许多住宅内的一种天然放射性气体)或间接烟草烟尘一样威胁着不抽烟的人。有毒的住宅灰尘可能对幼儿是一种特别的威胁，这些小孩在地上玩耍，在地毯上爬行并经常将手放进口中。婴儿是特别易受影响的：他们迅速发育着的器官更易于受到损害。他们只有成人体重的一小部分，但是所吸人灰尘却可能比成人高出5倍——平均每天吸人100毫克灰尘。

1990年以前，当时美国环境保护局(EPA)和美国住宅与城市发展部为地毯、室内装璜和其他表面的灰尘取样制订了一些标准方法，但对小孩造成的危险进行量化却十分困难。然而，从那时以来，技术进步已使科学家们能对接触程度作出较为具体的评价。例如，现在我们便能推测出，城市婴儿平均每天将吸人110毫微克苯并媲，苯并媲是一种毒性最大的多环芳烃。虽然人们很难明确地说，吸人多少可以提高一个小孩在某一部位患癌症的可能性，但是其数量却是清楚的：它等价于小孩吸三支香烟患癌症的可能性。对于幼儿来讲，该项研究还指出室内灰尘是镉、铅和其他重金属，以及其他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的一个染源。地毯的问题最大，因为它们为这些有毒化合物(以及危险的细菌和气喘病诱发过敏原，例如动物头皮屑、尘螨和霉菌)起着深埋贮藏的作用，即使这些地毯按正常方式用吸尘器定期加以清扫亦是如此。长毛绒地毯和长绒粗呢地毯较之平地毯问题更大：给地面复盖上木板、瓷砖或亚麻油地毡，则最容易进行清扫，效果最好。

我们中的一位(Roberts)与好几位同事一起已经证明，使用能测出无法抽吸到更多尘粒的吸尘器进行吸尘清扫，便能防止灰尘积聚达到危险程度。我们的其他一些研究已经表明，一些简单的预防措施能够大有帮助。例如，采用门垫擦鞋似乎能使普通地毯中的含铅量减少六分之五．由于铅接触被认为影响着美国90多万儿童，因此使用优质门垫可能会成为一种提高公众健康水平的重要手段。

在降低对大多数住宅环境造成污染的室内有毒污染物浓度(例如来自剥落油漆的铅和来自地基周围土壤的杀虫剂(农药)上，脱鞋进屋是一种比擦鞋更为有效的方法．通过采取这类预防措施防止脚上带人灰尘和使用一台有效的吸尘器一装配有旋转刷，最好还装有灰尘传感器的吸尘器一人们便能使地毯中的铅和其他有毒物质含量减少9／10(在某些情况下，或者减少99／100)，而采用其他方法则无法达到这种效果。

遗憾的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室内污染存在的普遍程度或者不知道减少污染的方法。西雅图美国肺科协会提出了一项富于创新精神的计划，其目的在于通过培训志愿人员(被称为控制住宅环境工作者)来解决这一问题，他们拜访住户和帮助居民限制室内环境危害．

法律上的缺陷

目前对人们日常接触量进行的多角度研究中所能获得的许多发现全都得出一个结论——即户外环境保护法规所规定的同样一些空气污染物通常在美国住宅内的平均浓度要高得多。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其部分原因至少是，在过去30多年里，通过控制汽车和工业排放物，美国在改善户外空气质量方面已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现行美国法规下所规定的数百种空气污染物中，只有臭氧和二氧化硫在户外仍然浓度较高。

因而更多的注意力尚未转向室内污染方面令人感到奇怪，其主要污染源是不难确定的。事实上，这些污染源就在人们面前——卫生球、杀虫剂(农药)、溶剂、除臭剂、清洁剂、干洗衣物、含尘地毯、油漆、刨花板、胶粘剂、烹调和取暖时产生的烟雾，在这里仅举几个例子。令人担忧的是，大多数人——包括美国政府官员在内——都相当满意于这类室内污染物。可是如果在户外空气中发现这些同样的污染物质，则就可能会执行1990年净化空气法加以制裁。如果用卡车将与大多数地毯中所发现的相同浓度的有毒化学物质的灰尘装运到户外进行处理，则这些处理地点可能被认为是有害废物垃圾场。鉴于对室内和室外接触污染情况比较而得出的科学研究结果，看起来目前对美国环境保护法规和重点作较大范围重新考虑的时机已经成熟。

1970年所编制的。净化空气法版本，其注意力主要集中于室外污染。甚至在1990年的修订版中，该法规也未作多大改动。该法并未表明这样一个事实，即美国人有95的时间都是在室内度过的：尽管今天能提供所有的证据，但是该法仍完全依赖于户外监测站所获得的测量结果。美国的许多其他关于空气污染、有害废物、有毒物质和杀虫剂(农药)的法规都有类似的缺陷，因为它们并不需要关于人们所接受的接触浓度的准确信息。

虽然许多有毒污染物所产生的危害健康的绝对浓度可能是难以确定的，但是目前科学家能够精确地测定由不同污染源所引起的这种接触。因而，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公众健康，应该根据对减少人们接触总量的有效程度而不是根据其减少总排赦量的情况，对整套环境保护法规进行再审查和评估。要付出的努力无疑是大量的，既要重铸一个大型法律主体又要监测这些法规对减少接触量的作用如何。但是由此而产生的结果则可能是大幅度地降低健康方面的花费，以及据高环境保护管理的经济效益。

担心有毒物质的美国人不必等待政府来进行这些意义深远的改变。减少接触污染通常只需对个人日常生活作适度改变即可，可是倘若没有足够的知识，人们是无法采取所需的简单手段的。因而，加强教育是必需的。要求钥定更详尽的分类法规也可能是有帮助的：如果某种产品含有一种危险污染物，难道不应该要求制造厂商至少在其包装上列出该化学物质的名称吗?有了对普通产品和室内其他污染源中所发现的有毒物质的更多了解后，人们就能根据所获得的信息作出自己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