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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应该回应微博吗

admin  发表于 2017年12月01日

科学家应该回应微博吗

撰文  阿普娃·曼达维利(Apoorva Mandavilli)

翻译  李凤阳

 

2010年7月1日,《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头版头条宣布“科学家发现长寿秘诀”。一天之后,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ational Public Radio)发布新闻:“谁能活过100岁?基因测试或将给出答案”。

诸如此类激情洋溢的新闻成百上千,全都是在兜售《科学》(Science)杂志上发表的一篇论文。在这篇论文中,研究人员宣布发现了一组能够预测人类寿命的基因,准确率达77%——这一发现将对医药、健康政策和经济产生重大的影响。

尽管大众媒体大肆鼓吹这一发现,其他研究人员却在网上对这篇论文的方法论展开了抨击。23andMe公司的研究人员在博客中发文说:“我们预计,该项研究大部分结果的寿命都比不上参与此项研究的那些人。”该公司专门从事个人基因组的研究,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山景城(Mountain 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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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者对于这些研究者利用全基因组关联研究(GWAS)来识别长寿基因的做法深感担忧:研究测试表明,百岁老人和对照组在测试时所用的基因芯片不同,这很有可能导致结果出现偏差。

美国杜克大学人类基因组变异研究中心主任戴维·戈尔德施泰因(David Goldstein)在该项研究发表的当天对《新闻周刊》(Newsweek)网站的一位博主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关切:“可以说,任何一个做全基因组关联研究的人都了解这个‘陷阱’,这也是我们这么快就表态的原因。”

尽管批评的声浪非常猛烈,但这种情形并不鲜见。网友不断地把论文分解,放到博客、微博和其他社交媒体上,几个小时之后就能直接面对普罗大众。2010年12月,很多科学家在另一篇颇受关注的论文发表后不久就在博客上撰文予以批评。该论文的作者们声称,某些细菌的DNA骨架是由砷构成的,而不是磷。

 

众口一词责难不断

对很多研究人员来说,这种快速的反馈绝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他们能够更快地找出研究中不完善的地方,并加以修正。戈尔德施泰因说:“如果这些东西在科学文献中存在时间太长的话,就会造成损害,对研究人员的工作造成不利影响,甚至会危及整个科研领域。”他又说,这篇长寿基因论文就成功地避免了这种情形。论文发表一周后,论文作者就发表了一份声明:“有人已经指出,实验室所用的测试手段存在一个技术性错误……(我们)正在对分析进行细致的复查。”11月,《科学》杂志针对该论文发表了编辑声明,实质上就是对论文结果的有效性提出了质疑。

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是美国波士顿大学的生物统计学家保拉·塞巴斯蒂亚尼(Paola Sebastiani)。在回答《自然》(Nature)杂志的提问时,她说她和合作者们“觉得现在发表评论还为时过早,毕竟一切都还在进行中。”

对很多研究人员来说,在线评议的节奏和基调都有些令人望而生畏——的确,有时候网上的评论看起来更像是攻讦。作者们该如何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批评?他们到底要不要对批评作出回应?还是应该只对传统的、来自会议或刊物的更加审慎的批评作出回应?费利萨·沃尔夫-西蒙(Felisa Wolfe-Simon)说:“交流的速度太快,我们需要思考,需要走进实验室进行研究,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沃尔夫-西蒙是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天体生物学研究所(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山景城)作博士后研究,也是砷基生命论文的第一作者。她非常聪明,在Twitter上发布了这条评论,很多科学家都引用这条微博,提请大家多关注较长的文章和博文。

要让这种混乱归于有序,似乎需要一系列新的文化规范,以及支持这套文化规范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公开的在线同行评议,这种提法并不新鲜。自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互联网应用越来越普及,很多热衷于网络的人士宣称,应该用在线评论取代传统的出版前同行评议——期刊杂志用这种方法来确定某论文是否值得出版。

卡梅伦·尼伦(Cameron Neylon)是科技设施理事会(英国一家科技投资机构)的一位资深科学家,她说:“事实上,先把一切都发表出来,然后进行过滤,这要合理得多。”

 

快速反馈

在某些领域,尤其是数学和物理领域,公开对论文进行讨论早已成为一种范式。但其他领域的科学家似乎不那么愿意在出版前讨论自己的论文。生物学家尤其不愿意公开讨论自己的研究,或是对他人的研究进行评价,他们不是怕被竞争对手抢了先,就是怕冒犯了将来会对他们的研究进行评议的那些人。

正因如此,有几家期刊曾尝试吸引科学家参与多种形式的公开评议,但大都以失败告终。“大多数论文都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美国纽约州康奈尔大学的传播学研究人员菲尔·戴维斯(Phil Davis)说。戴维斯还是博客网站The Scholarly Kitchen的执行总编。

有些期刊采用在线论文评论的方式进行出版后同行评议,这一做法虽然取得了一点成功,但评论往往不够热烈。“哪个头脑正常的人会为了评论一篇论文而特意登录到PLoS One网站上去呢?”乔纳森·艾森(Jonathan Eisen)问。他是国际知名的生物学期刊《PLoS生物学》(PLoS Biology)的学术主编,也是一位多产的博客作者和微博作者。他说:“我保证,一篇PLoS论文在Twitter上会得到更多评论。”

研究人员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应对这种即兴分析。在线评论没有条理,不守规矩,而且往往是匿名的。对于那些习惯了传统讨论方式的生物学家来说,在线评论令人气愤,难以容忍。沃尔夫-西蒙起初像塞巴斯蒂亚尼一样在砷生命论文事件中保持低调,不参与各种争论。“任何评述都必须和我们的论文一样经过同行评议,走完评审程序,这样才能保证所有的讨论都宽严适度,”在争议最初爆发的时候,她这样说道。不过后来,她与一位合作者还是在她自己的网站上就一些批评言论作出了回答。

戈尔德施泰因本人的论文也曾经受过网上恶评的洗礼,但他对此泰然处之:“我认为,如果研究工作做得扎实,必然能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小小争论不会损害扎实的工作。”不过,他补充道:“人们都有一种从众心理,这一点要特别注意。”特别是对长寿基因和砷基生命这样的论文来说,不管是一时间声名鹊起,还是转瞬间千夫所指,似乎都没什么充分的理由。

想解决这一问题,或许就要找到新的办法来获取、组织和衡量这些散见于各处的反馈信息,让这些信息能够持续不断地为科学事业的进步做出贡献,而不只是躲在博客空间里自生自灭。关于这一点,最成功、最有趣的实验或许可以在Faculty of 1000(F1000)和thirdreviewer.com等网站找到,也可以登录Mendeley、CiteULike和Zotero等在线参考图书馆查找。

F1000网站于2002年上线,对生物学期刊发表的论文进行评估,是此类网站中最为知名的一个。目前,该网站有10 000多名“教员”,都是经同行提名的研究人员和临床医师。这些“教员”对论文进行遴选、评估和评分,评分有3个档次:6分(“推荐”)、8分(“必读”)、10分(“优异”)。然后,每个“教员”的评分都会输入计算公式,得出该论文的F1000因子。反过来,这些评分也会在终身教职评定和经费申请等方面起到一定的作用。伦敦惠康信托基金会(Wellcome Trust)的利兹·艾伦(Liz Allen)说:“F1000因子是唯一一个我们一直在系统性地使用的指标,这为引文索引增加了另外一个维度。”

不过,批评家注意到,F1000的排名与传统的引用率数据密切相关,这表明F1000排名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价值,就算有,价值也不大。而且,大多数论文从未引起过任何“教员”的注意,因而也从未得到过F1000排名。即便是一篇像长寿基因论文一样引发广泛讨论的论文,在F1000网站也仅得到了一个评分:8分,必读。

 

TWITTER之后

由于此类测评手段实在有些变幻莫测,人们越来越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方法,把一篇论文的所有在线反馈和评估全部汇总并加以量化,得出尼伦和其他一些人所谓的“超测指标”(alt-metrics),并将它与传统的评判指标加以比较。

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信息科学专业研二的学生贾森·普里姆(Jason Priem)说:“随着学者们纷纷采用比较新潮的沟通方式,对他们的研究工作进行测评并加以比较就显得格外重要。”他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超测指标。

尼伦主持提出了一个需要耗资30000英镑(约318 000元人民币)的计划,试图创建并测试一个有关超测指标的工作原型。这个工作原型能够评估网上所有相关反馈,从而快速衡量某篇论文的影响。此外,他和很多同事都支持在出版前对论文进行完全在线的同行评议,具体模式可参考arXiv.org网站。这样一个体系能够用一种更平等、更透明的手段来取代存在瑕疵的传统流程。

然而最后这一步可能是大多数科学家都不愿意迈出的,包括那些热衷于在博客和微博中对已经出版的论文评头论足的科学家。戈尔德施泰因说,尽管发微博“是了解新事物的一个很好的辅助手段,但我认为我们并不希望这种人人自由评论的机制成为评估论文质量的唯一仲裁者。”

“套用人们在提到民主时所常说的一句话——同行评议程序算不上特别好,但确实找不到更好的东西来替代它,”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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