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有句俗话叫“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们接着要说的两种情况，则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先来看看“说也不是”。今年4月4日下午3点40分，一场里氏7.2级地震袭击了墨西哥的下加利福尼亚州，震波往北传了老远。16分钟之后，新时代运动（New Age）的一代宗师迪帕克·乔普拉（Deepak Chopra）在推特上发了条消息：“刚才冥想太用力了——在南加州引发了一场地震。”［连劳伦斯·克劳斯（Lawrance Krauss）都在第XX页上痛斥迪帕克，说他压根就不懂量子物理学。话说乔普拉这个人，可批评的地方多得是。］

过了三分钟，乔普拉又补充了一句：“是在冥想《湿婆咒》，地面就开震了。见谅见谅。”很不幸，至少有一人在地震中死亡。好在乔普拉不用负责——虽然在法庭上辩称“不懂法律”为能为自己脱罪，这一点谁都知道，不过“不懂自然规律”倒是个不错的借口；有了这块免罪金牌，哪怕他当众认罪都不会有事儿。

又发了几条推特消息之后，到4月7日，乔普拉改口否认自己对地震负有责任，说前面那些话都是“不恰当的玩笑”。要是他那位迷恋豪华车的导师马哈里希·马赫什大师（Maharishi Mahesh Yogi）尚在人世，我们倒是能请教一下他的劳斯莱斯有没有被震得叮当响。（我这儿也是在开不恰当的玩笑呢，多谢捧场。）

就在这时，意大利的科学家落入了“不说也不是”的悲哀阵营。一群货真价实的地震学家、火山学家、物理学家和工程师成了众矢之的，受到威胁要被控以杀人罪名，因为他们没能准确预报出2009年4月6日的一场地震。这场里氏6.3级的地震发生在拉奎拉，造成300多人死亡，还有1 600名当地居民受伤。尽管对于地震的发生，现在最多算出个大致的概率，要再精确是不可能的，就连最最先进的冥想技术都办不到，可这些科学家还是发现自己被告上了法庭。

       受到指控的科学家都是“重大灾害委员会”（Major Risks Committee）的成员，该委员会为意大利的民防总局（Civil Protection Agency）充当顾问。结果，重大灾害的第一条，就是加入了“重大灾害委员会”。

去年3月下旬，意大利发生过几次地震。委员会当时就召开了会议。一位政府官员在会后告诉媒体：“科学界说不存在大震危险，因为地下的能量在不断释放。”所谓能量释放，指的显然就是3月的几次地震。可惜他错了，这番保证就像在说：在屋顶上拆圣诞彩灯时打打滑有好处，多打几次滑，就不会一下子掉到地下了。（多看两部搞笑电影就会知道这是错的，这些影片告诉我们：只要几次小小的改变，就能让屋顶势能转化为地面势能。）这位官员接着预测，“形势看上去还是乐观的嘛”——说得这么肯定，大概是之前刚玩过魔力8号球（Magic 8-Ball，一种占卜玩具，形似巨大的撞球，内盛液体，液体中漂着相当于骰子的20面体）。

而据《科学美国人》的姊妹刊《自然》杂志报道，与会科学家可要比那位官员慎重得多。他们的原话大概是这样的：“在这个地区发生大震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因为“拉奎拉位于高危地带，断言大型地震不会发生是不可能的。”他们还建议应该逐一排查建筑物，评估它们的结构完整性，可见他们甚至正确指出了地震中最危险的一环—— 一遇到肺活量够大的大灰狼就会被吹倒的脆弱茅屋，才是小猪被大灰狼抓走的真正原因。

事发之后，约4 000名全球各地的科学家联名上书意大利总统，恳请停止乱抓无辜。他们还呼吁把现有的资源用在“防震和减灾”上，不要“因为科学家没有做他们无能为力的事就提起诉讼”，因为“地震是不可预测。”（更何况还有人为发动的。）英国牛津大学的地球科学家巴里·帕森斯（Barry Parsons）也签了名，他对《自然》杂志说：“老有人问科学家，‘下次地震什么时候发生？’但这么问是错的。正确的问题是，‘地震来的时候，怎么才能不死这么多人？’”对于这件事，检察官应该先问问科学家的意见。别再用法律裁决科学的对错了，这只能让人觉得好笑——每次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