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身份健康晴雨表_互动科普

使用社交账号登录

购买价格:
付款方式:

互动科普

主页 > 科普纵览 > 心理 • 人文

社会身份健康晴雨表

admin  发表于 2017年12月01日

你在进行每年的例行体检。医生给你量了血压,询问你的饮食和锻炼情况,还问你是否吸烟。随后,他又提出一串比较尖锐的问题:你的朋友多吗?擅长与人交往吗?参加了什么社团?类别是不是很广泛?它们对你有多重要?

尽管这些问题有些出乎意料,你还是一一列出了自己目前所属的社会组织:书友会、排球队、徒步旅行协会等。医生祝贺你说,你的做法完全正确。他甚至告诉你,因为参加了这么多社团活动,就算偶尔不去健身房也不用担心。

当然,常规体检不会有这项检查。通常,医学检查之后,再和医生客套两句,体检就算结束了。但真正的体检不应该这样。

社交_页面_1 1.jpg

参与社会团体或社交网络是一个重要的健康预测指标,与饮食和锻炼同样重要。2005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社会医学科学与神经病学教授贝尔纳黛特·博顿—阿尔巴拉(Bernadette Boden-Albala)及同事针对655名中风患者进行的一项研究证实了这一点。这项研究显示,疏于社交的患者5年内复发中风的风险,几乎是那些保持良好社交关系的患者的两倍。实际上,对于这些中风患者来说,断绝与他人来往造成的中风复发风险比传统因素,比如患有冠心病或者缺乏运动(这两项都会让中风复发的风险提高30%),都要高得多。

这种效应不仅限于那些患有严重疾病的人。在2008年发表的一项研究中,美国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流行病学家及健康研究学者卡伦·厄特尔(Karen Ertel)、 玛丽亚·格利默尔(Maria Glymour)和 莉萨·伯克曼(Lisa Berkman)用6年时间追踪调查了16,638名美国老年人。结果显示,社会关系完整且在社交活动中较为活跃的人,记忆力减退的程度明显低于其他人。这项研究刊登在《美国公共卫生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上。

社交_页面_3 3.jpg

2003年,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心理学家谢尔登·柯亨(Sheldon Cohen)和同事利用一个更常见的健康指标证实,社交网络丰富多样的人不容易患感冒。这项发表在《心理科学》(Psychological Science)上的研究指出,研究对象中最不善交际的人患感冒的几率是最善于交际的人的两倍——尽管社交活动丰富的人会接触到更多的病菌。

这些发现探索了身体健康和精神健康之间的本质联系,让我们不再纠缠于古老的身心二元论 (body-mind dualism,帕拉图认为,灵魂和身体是两个相互独立的实体)的争论。强有力的证据表明,即使控制了其他影响健康的变量,不与人交往导致的健康风险也可以与吸烟、高血压以及肥胖相提并论。

 

多重社会身份

近来一系列研究显示,对于抵御因生活重大改变而引起的患病风险而言,参与多个社会团体至关重要。试想一个马拉松运动员因为受伤而不得不永远告别赛场——每个人都可能被这类伤病击垮,但对于那些把自己仅仅定位为长跑运动员的人来说,后果更严重;类似地,那些从来没时间陪家人或朋友的工作狂,退休之后就很难适应新的生活。

我们认为,最好不要把所有的“鸡蛋”(社会身份)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以免一次不幸就“全军覆没”。最好将你的“鸡蛋”分别放到不同的篮子里(也就是拥有多个社会身份),这样即便失去了一个,还有其他的。

社交_页面_4 4.jpg

本文三位作者——C·哈斯兰姆、S·A·哈斯兰姆和耶滕,最近与英国埃克塞特大学的其他临床及社会心理学家共同进行了一项研究,验证了这个理论。研究的合作者包括阿比盖尔·霍姆斯(Abigail Holmes)、W·胡·威廉姆斯(W. Huw Williams)和阿尔蒂·伊耶(Aarti Iyer),结果发表在2008年的《神经心理学复健》 (Neuropsychological Rehabilitation)上。研究中,我们观察了53位刚刚遭遇过中风的人生活环境的变化情况。结果发现,此前参与多个社会团体的人中风之后对生活的满意度明显比其他人高。进一步分析表明,这是因为隶属多个群体的人有更多的社会关系可以依赖。这对那些认知能力严重受损(如方向感缺失,记不住名字,很难作出决定等)的人来说尤其重要。认为自己认知能力受损更严重的人对生活满意度更低,部分原因是认知能力的损害不利于他们维护社会关系,从而很难获得社会支持。

在耶滕、S·A·哈斯兰姆和社会心理学家伊耶、迪米特里奥斯·齐弗里科斯(Dimitrios Tsivrikos)、汤姆·波斯特姆斯(Tom Postmes)最近一起发表在《英国社会心理学杂志》(British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的另一项研究中,追踪了大一学生注册入学前后共4个月的活动情况。我们要回答的一个关键问题是,能否预测哪些学生最能适应他们大学生的新身份。就像在我们对中风病人的研究中一样,最能成功预测新环境适应能力的因素是每个学生入学前参加的社团组织的数量。过去参加过较多社团组织的学生抑郁程度较轻,哪怕是考虑了其他可能影响这种转变的因素——包括对大学的不确定性、可获得的社会支持以及学业上的困难等。

 

群体生活也有坏处?

社交_页面_6 6.jpg

成为团体成员总能让我们更健康吗?当团体有很多内部冲突或者被社会忽视、遭到歧视时,会不会对我们产生负面影响?当所属的群体很强大,我们是不是也感到很强大?当所属群体不受尊重或没有成就时,我们会不会感到困窘?

社会团体的失败会带来两种后果:有时候人们会疏远这个团体,并减弱对它的认同感;但更多时候,人们对团体的归属感会变得更强,觉得成员之间更加团结。而且人们总能为团队的失败找到极具创意的理由,这在球迷们支持的球队总是输球的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布兰斯科姆和美国州立默里大学(Murray State University)的丹尼尔·L·沃恩(Daniel L. Wann)研究了美国的棒球迷和篮球迷,结果发现,球迷们对球队的认同感与球队的输赢没有任何关系。对于铁杆球迷来说,球队是他们身份的核心,所以无论成绩好坏,他们都会坚定不移地追随这支球队。

如果所属团体或组织遭遇歧视或者声名狼藉,又会怎样?同样,人们还是会有这两种反应:疏远团体或者更忠于团体。

这一点在布兰斯科姆与社会心理学家迈克尔·T·施米特(Michael T. Schmitt)和里查德·D·哈维(Richard D. Harvey)在美国堪萨斯大学进行的一项研究中得到了很好的印证。这项研究发表在1999年的《个性与社会心理学杂志》(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上,结果发现,认为自己受到种族歧视的非裔美国人健康状况较差——但与此同时,他们越是觉得被歧视,对自己的种族认同感就越强。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受到歧视时对自己非裔美国人身份更加认同的人,心理健康状况要好于那些受到歧视时对这一民族身份认同感不强的人。

布兰斯科姆和同事最近在对妇女、老人和少数民族文化群体进行研究时,也有类似的发现。感觉受到歧视对一个人的健康有直接影响。研究还发现,如果人们能够接受自己的群体身份,而不是去否认它,就能更好地应对偏见,也会觉得更有能力抵抗这种歧视。这些研究结果证实,如果受到歧视,社会群体可能是痛苦的根源,但同时也是有效抵抗这些歧视的武器。

社交_页面_7 7.jpg

S·A·哈斯兰姆和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斯蒂芬·D·赖克尔(Stephen D. Reicher)在“BBC监狱研究”中也得出了类似结论。在这项研究中,男性自愿者在实验室“监狱”里扮演“囚犯”或“狱警”的角色。在8天的时间里,囚犯从一群沮丧的个体,转变为一个高效而积极的团体,而狱警却发生了相反的变化。他们之间的认同感随时间流逝而降低,还滋生出更多的无奈和抑郁情绪。因为“监狱”让狱警与社会隔绝,所以他们感到更加心力交瘁 (见下面图文框)。

久而久之,社会认同感的这些变化不仅会体现在群体成员表现出的压力和抑郁程度上,还会体现在压力的生理指标上——特别是皮质醇激素水平。还有证据表明,对个人来说,社会认同感和社团归属感会发生“内化”,导致身体基本机能发生改变。

真假群体

观察当社会身份遭到破坏或不具备预期功能时人们会作出何种反应,有助于我们回答为什么社会身份对健康有积极作用。许多神经心理学家就是这样做的:他们观察某一特定过程出问题时会发生什么,以此来更深入地了解这一过程。

C·哈斯兰姆、S·A·哈斯兰姆和耶滕与临床心理学家卡拉·普格利泽(Cara Pugliese)、詹姆斯·汤克斯(James Tonks)最近在艾克赛特大学进行了一项研究,把这种方法应用到了对痴呆症患者的观察当中。这项研究不久将发表在《临床和实验神经心理学杂志》(Journal of Clinical and Experimental Neuropsychology)上。最初我们假设,痴呆症越严重,患者越不容易记住以往的生活细节(也就是说,他们记不住过去是什么样子,记不住曾经如何与人交往),并会导致健康状况的整体恶化。我们的研究确实显示,出现痴呆症早期征兆的人会比记忆力完好的人遭遇更多的健康问题。但出乎意料的是,我们并没发现痴呆症早期患者和晚期患者的健康状况有何差异。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不知道今夕何夕、今年何年的晚期患者,似乎比痴呆程度较轻的患者更健康。

社交_页面_8 8.jpg

起初,这个现象让我们很迷惑。但进一步分析发现,痴呆症晚期患者常指出,他们参加过的社团多于轻度痴呆患者。严重痴呆患者认为自己仍旧属于那些曾经参加过的群体(如社区组织或者桥牌俱乐部等);与轻度痴呆患者不同,严重痴呆患者不记得自己其实已经不参加那些组织的活动了。正是这种群体归属感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健康状况特别好。

这一发现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的神经病学家奥利佛·萨克斯(Oliver Sacks)的观察相吻合。他经常描写那些神经功能严重受损却能保持生活状况完好的人。在《错将妻子当帽子》(The Man Who Mistook his Wife for a Hat)一书中,萨克斯得出结论称,在评估患者的生活质量时,如果他能够保持完整的自我意识,那么疾病的严重程度就不一定必须是特别重要的评判指标。

 

参与社团生活

社团生活和社会身份对我们整体的健康状况有深远的影响。这一发现揭示了人类的本质:我们是生活(且已经进化为适应于生活)在群体中的社会性动物。对于人类来说,参加社会团体是形成自我意识和充实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认识到社会身份的重要性不仅给心理学,还给社会学、经济学、医学和神经科学都带来了新的启示。这类研究还具有现实意义,表明社会团体能够提供社会“治疗”。美国哈佛大学的政治学家罗伯特·D·帕特南(Robert D. Putnam)在著作《独自打保龄》(Bowling Alone)中写道:“从经验上来讲,如果你没参加过任何群体,但是现在打算加入一个,你就把自己在明年死去的风险降低了一半。”

换句话说,社团生活就像抵御精神疾病和生理疾病的疫苗。这可比药物便宜多了,而且副作用也少得多。用这种方法远离医生,何乐而不为?


全部评论

你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