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教育复兴城市

教师和新兴企业家是让城市重新焕发活力的最佳人选。

撰文 爱德华·格莱泽（Edward Glaeser）

翻译 王栋

美国底特律市曾经拥有185万人口，而现在已经不足74万。克利夫兰和圣路易斯也一样，现在这两个城市的人口只有1950年时的一半。在大西洋彼岸，英国利物浦和德国莱比锡的人口也在显著减少。在许多城市的人口都在急剧膨胀的今天，为什么有些城市却陷于衰落呢？

城市会因为科技的变革自然而然发生兴衰。美国内战之前，作为粮食运输的集散口岸，底特律和其他北美五大湖区沿岸的城市因此繁荣起来。此后，由于能更便捷地获得如铁矿石等原料，美国沿湖地区的工业也蓬勃发展起来，迎来了第二波快速发展。但进入20世纪，由于铁路运输成本下降了9成以上，这些城市的地理优势丧失，许多工厂迁移到人力成本较低的地区，如美国南部。

所有老牌城市都曾经历过“去工业化浪潮”的冲击。纽约市的服装制造业更曾遭受过毁灭性打击。40年前，当波音公司的缩减计划让西雅图陷入困境时，两位好事者在西雅图树立了一个广告牌，上面调侃地写道“最后一个离开西雅图的人，请别忘了熄灯”。

经济衰退往往伴随着社会动荡，例如1967年发生在底特律的那次暴乱，2 000座建筑被毁。社会的分裂还常常会造成政治上的纷争。底特律市市长罗曼·格里布斯（Roman Gribbs）和科尔曼·杨（Coleman Young）就被看作特定群体的代表，而非整个城市的代表。一些官员，例如波士顿的传奇市长詹姆斯·迈克尔·柯利（James Michael Curley），甚至还希望反对自己的群体离开城市。

然而，真正令人惊讶的不是城市的衰落，而是它们在努力复苏。今天，西雅图实际上成为了信息时代成功的标志。纽约、波士顿和明尼阿波利斯也复苏了。带来这些变化的主要因素看来是教育和企业创新精神。

1970年，在美国东北部或中西部城市地区，只有不到7.5%的成年人接受过高等教育。从1970年到2000年，人口增加了8%，而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比例则超过了15%，人数增加了53%。1970年之前，城市的发展同高中生毕业率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大学教育；1970年之后，大学教育变成了决定性因素。波士顿的发展与教育水平的提升基本一致，布法罗也一样。

那么，是教育让城市更成功，还是成功的城市吸引了更多的高素质人口？历史记录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这些记录表明，一个城市中，居民的受教育水平并没有随着时间发生太大的变化。1940年城市中拥有大学文凭的人口比例，与1970年及今天的教育水平不相上下，而且与近几十年的城市收入和人口增长也紧密相关，在美国东北部和中西部地区尤其如此。在一个大都市，创办于1940年以前的公立大学如今是高收入和高增长的助推器。因此，应该是教育在推动城市发展，而不是城市发展吸引了更多高素质人口。

此外，创新精神对城市的发展也有帮助。新兴企业的巨大能量，如企业在创业期所提供的岗位数量，以及企业的平均规模等，都与城市的成功紧密相连，它们与教育一样，也能引领城市走向成功。如果一个城市在1900年时欠缺创新精神（例如那些被大型采矿或制造企业主导的城市），那么到了今天，它依旧会被那些在经济上已经落后、以出口业务为主的大公司主导，而新兴企业的发展程度仍然低下，即便在发展较快的美国南部和西部地区也是如此。

不幸的是，城市的决策者直到最近才意识到了教育的重要性。在过去半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联邦政府只顾督促那些衰落的城市大量上马建筑及交通项目，却收效甚微，未能阻止颓势。我看不出现有的城市复兴政策对城市复兴有什么促进。在底特律，城市快轨驶过的依然是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有技术，才是城市衰落的对症良药，而非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