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拉斯格雷塔斯峡谷位于加拉帕戈斯的圣克鲁兹岛的南端，这里栖息着一种体长四五十厘米，色彩斑斓的鹦嘴鱼。很久以前，巨浪漫过这座岛隆起的边缘，涌进一条深深的裂隙，创造出了这片鹦嘴鱼生存的水域。现在，雨水从构筑起陡峭峡谷的多孔火山岩渗入，为这片水域补充水。在此期间，这个小小的鹦嘴鱼种群不断演化。峡谷中的水极为清澈，躲在深达20米的水底的鱼都清晰可见。

2014年8月，我曾和自然学家安德烈·维加拉（Andrés Vergara）一起徒步前往那里。我们在芬奇湾生态酒店（Finch Bay Eco Hotel）碰面，在崎岖不平的沙土路上缓步行走了大概10分钟。不过接着就是我们这次旅行中的最后一步——登上嶙峋的山崖，再像螃蟹一样爬下峡谷的石壁，到达水池的边缘。这一步很危险，足以让一般游客望而却步，只有少数乐于冒险的人真正到过这个水池。这里风景绝佳，石壁高出水面达9米，如果游客胆子够大，可以一跃而下，跳入水池。

我们那次运气不错，因为不久之后，拉斯格雷塔斯就关闭了景点进行道路改造。2014年12月，景点重新开放，在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管理局做向导的维加拉打电话给我，说现在景点的岩石上铺设了木板路，并精心修建了一条通往池边的楼梯，还建了一座供游客跳水用的木质平台。他说：“这是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改进社区环境和游客服务计划的一部分。”这些改进使游客人数大大增加，从2014年7月到2015年7月，游客人数增加到原来的3倍，期间共有7 109人到过池边。

现在还不清楚游客会对鹦嘴鱼的生存环境造成什么影响。越来越多的三明治面包屑，游客洗手洗脸时进入水中的防晒霜和不可避免的塑料包装袋是否会对鹦嘴鱼独一无二的栖息地造成污染，最终让这里对游客的吸引力不复存在？

1835年，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曾踏足这些岛屿，并将这里视作活的自然选择实验室。从那时开始，加拉帕戈斯群岛逐步名扬世界，成为人们观赏野生动物的最佳选择之一。这里生活着14种裸鼻雀（又名加拉帕戈斯雀）和12种龟。在这里，企鹅与火烈鸟的栖息地只相隔数千米，海狮有丰富的鱼可吃，它们甚至不再像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同类那样猎食企鹅了。过去几十年来，漂亮的宣传册和网站上的野生动物，只吸引了少数爱冒险且有钱的游客长途跋涉来到这片群岛。

不过近年来，游客人数急剧上升。20世纪90年代初，每年有4.1万人来到这里。到2013年，这一数字首次超过了20万，2015年又达到了创纪录的22.4万。需求是促使游客人数增长的部分因素。厄瓜多尔的经济不景气，石油收入占该国出口总收入的44%，为了支持本国经济，弥补近期油价下跌带来的影响，政府开始推动旅游业，为企业开发岛上旅游资源大开方便之门，并出资支持了一批项目，拉斯格雷塔斯峡谷就是其中之一。

有着金融业背景的斯文·洛伦兹（Swen Lorenz）在2011年到2015年期间曾任查尔斯·达尔文基金会执行总监，在生态事务方面向政府提供建议。他说：“政府明显在努力增加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游客数量，这一点毫无疑问。”

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发展旅游业，既维持自然区域的原貌，又让当地人获益，同时还为保护栖息地和物种提供支持，这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这种负责任的“生态旅游业”仍会对栖息地造成影响，而且已不再是加拉帕戈斯群岛上唯一的旅游业模式。游客的大量涌入已经对这里的野生动物造成了冲击，而野生动物正是吸引游客来此的魅力所在。在20个岛上特有的濒危物种中，有16个生活在有人居住的4座岛上，前往这些岛的游客最多。由游客带入的一些入侵物种，已经占领了某些生态位。去年秋天，圣克鲁兹的阿约拉港捕获一只绿鬣蜴，它有可能把南美大陆的疾病传播给岛上的独有物种。没人知道它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和它一起来的还有些什么。

加拉帕戈斯不会是第一个因游客导致永久损伤的生态敏感地区。在大堡礁，游客们将珊瑚敲下来当作纪念品。脆弱的南极洲也开始有游轮到访。在墨西哥，通过小心翼翼的挖掘和修复而重见天日的中美洲古城特奥帝华坎，现在居然有了一家沃尔玛超市。厄瓜多尔放任旅游业无序发展，可能正在毁掉这颗生物多样性的明珠。如果真是这样的结局，加拉帕戈斯也会失去对游客的吸引力和由此而来的旅游收入。

2013年，厄瓜多尔开始采取行动，试图让加拉帕戈斯走上可持续发展之路。该国总统拉法埃尔·科雷亚（Rafael Correa）下令，对旅游业发展给岛上带来的影响展开研究。该研究得出可怕的结论：如果厄瓜多尔不迅速设立一个每年接待游客人数的上限，继续开发将会危及这片群岛的生物多样性，降低对游客的吸引力。但到目前为止，科雷亚政府没有重视这一警告。

充满争议的游客上限

对旅游业的影响进行评估始于2013年夏末，阿图罗·伊苏列塔（Arturo Izurieta）意外地接到了厄瓜多尔环境部部长洛蕾娜·塔皮亚（Lorena Tapia）的电话。伊苏列塔是厄瓜多尔人，曾在加拉帕戈斯生活了25年，当时他正旅居澳大利亚，是一位环保工作者。塔皮亚为他提供了重返家乡的机会，让他重新担任他在上世纪90年代的职务：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与海洋保护区主管。

 此外，据伊苏列塔讲，塔皮亚还让他着手解决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塔皮亚通过发言人婉拒了《科学美国人》的采访请求。）塔皮亚对他表示，科雷亚总统已经下令对加拉帕戈斯能接待的游客数量展开研究。能够安全开放的景点数目是多少？总体上看，景区出现的游客会给这里造成什么影响？伊苏列塔回忆说：“后面这个问题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她当时问我，‘我们要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科雷亚总统想在一年之内得到答案。

伊苏列塔的研究在2013年9月开始。他很快组织了一个专家委员会，成员包括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加拉帕戈斯研究中心主任、地理学家斯蒂芬·J·沃尔什（Stephen J. Walsh）和该研究中心的另一位负责人卡洛斯·米纳（Carlos Mena）。加拉帕戈斯研究中心是由教堂山分校与厄瓜多尔的圣弗朗西斯科大学合办的。伊苏列塔的专家组中有多名生物学家和地理学家，还有一位商学院教授。

该团队决定先明确旅游业增长的几种图景，让政府根据目标来决定选择哪一种图景，是要增加收入还是保护群岛，还是在二者中间取得平衡。沃尔什表示，“你所选择的图景，基于你愿意承担多大的风险，以及政府最看重什么。比如，如果政府决定要让游客数量翻一番，就必须要承担诸如生物栖息地被践踏，到港船只导致更多柴油泄露和污染等更大的风险。“每一个关于人的决定，都会对加拉帕戈斯的未来面貌产生影响。”

沃尔什和米纳建立了一套群岛生态系统的数学模型，以确定不同类型的游客、不同的增长水平会给环境造成怎样的影响。比如，游客是在陆地上停留，还是待在停靠于岸边的船上，会给分布在19座岛屿上的大约145个景点造成不同的影响。甚至游客的国籍也有关系，比如来自美国的游客比例增加时，垃圾产成的速度就会更快。研究团队考察了过去数十年的数据，把它们代入算法，推导出某个因素的变化给其他因素带来的影响。

沃尔什和米纳提高模型中每年的游客数量后发现，这个量存在着关键的临界值，大于这个值，旅游业的负面影响会让环境急剧改变，把一些物种推向灭绝。旅游业的无序增长在这些模型上基本上就是一个死亡漩涡：为支持这种增长而进行私人开发的需求会毁掉栖息地，一些动植物将会灭绝；大约十年之后，物种数量的减少将变得显而易见，旅游业也会因此萎缩。届时，由旅游业资助恢复濒危种群的项目将面临资金不足的窘境。“如果我们继续无序发展旅游业，我们很快就会无法回头。”伊苏列塔说。

“很快”有多快？伊苏列塔撰写的名为《可持续性图景》（Scenarios for Sustainability）的报告，将这一期限设定为2017年。如果允许旅游业无限制增长，未来10年内厄瓜多尔会有更多的收入，但在2027年达到最高点之后，旅游收入就会开始下降。“游客人数会降至比现在还低的水平。”伊苏列塔说。

另一种备选的“稳定图景”，将每年接待的游客人数限制在24.2万，这会降低目前至2027年的收入，但可以保证在这之后几十年的收入。伊苏列塔表示，这一限制是根据保护区内景点的承载能力（某一时间段内的到访次数）决定的，该限制会挤压大型酒店的市场，也会降低对小型非法旅馆的需求，但同时会让碳足迹更浅、价格更高的“生态旅游”得以兴起。在这种旅游业的支持下，群岛可在未来几十年内稳定发展。

伊苏列塔的委员会于2014年提交了报告。伊苏列塔和其他两位接受本刊采访的环保工作者表示，在差不多整个2014年，塔皮亚都在与现任旅游部部长、国家计划主管、加拉帕戈斯管理委员会负责人以及国家公园的主管人员讨论这份报告。伊苏列塔说，研究团队“召开了数次会议”对报告进行润色，准备向科雷亚总统汇报。这些会议中的一致意见是要建议总统选择“稳定图景”。

但在2015年上半年，研究团队很难让厄瓜多尔的政治家关注环境政策问题。议员们正因修订1998年的《加拉帕戈斯特别法》而精疲力尽，该法规定了最低工资和船只经营许可数量等事项。报告团队决定，等到新法案通过之后，再向科雷亚总统汇报。2015年6月，法案获得通过。

但是在法案通过前两个月，环境部解雇了伊苏列塔，并且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塔皮亚通过发言人拒绝发表评论。据数个消息源透露，该报告从此被束之高阁。

危险的现状

伊苏列塔坚信，设立游客数量上限是必须的。加拉帕戈斯国际旅行社协会执行总监马特·卡鲁斯（Matt Kareus）表示：“加拉帕戈斯是世界上管理最精细的旅游点。伊苏列塔在任时，保护区受到的影响并没有恶化，完全没有。景点的管理极为完善。”但只要有游客到来，不管他们有多么“生态化”，都会给景区带来风险。即使是维持低影响度的旅游业，在向岛上运输燃料的过程中，就会增加燃料泄露、碳排放升高、土地退化的风险。生态游客还可能会像其他人一样，无意间将入侵物种带入这片群岛。大约在20世纪60年代被带入的寄生蝇正将红树雀（mangrove finch）推向灭绝的边缘，而那时的游客数量尚不及现在的1/20。

伊苏列塔于2015年4月在电话里告诉我：“我们仍然有时间将游客人数稳定下来，但需要现在就开始行动。否则，我不知道这片群岛的未来会如何。”查尔斯·达尔文基金会前主管洛伦兹说，显而易见，这里正变得和其他度假地越来越像，白色的沙滩、27℃的海水、绝佳的美景、独木舟和潜水活动，“还有温泉旅馆和街上一排排的T恤商店。越来越像了。”

看来，科雷亚政府没有采取措施来放慢旅游开发，而是寄希望于对《加拉帕戈斯特别法》的修改能够抑制旅游业的增长。厄瓜多尔的领导人没有做出选择，也就等于默认选择了无序增长。他们继续批准增加飞往赛摩机场的航班数量，该机场是加拉帕戈斯最大的机场，坐落于贫瘠的巴尔特拉岛。他们在申请人未能出示合法旅馆的预订证明（名义上需要这一证明）的情况下，依然准许这些游客进入公园，而未授权的非法旅馆到处都是。官方还会向游客发放不会过期的所谓暂时居留许可。

消息人士表示，短期内政府不会对游客人数进行限制，因为科雷亚的顾问们不愿意放出旅游业发展必须放缓这样的坏消息。世界自然基金会厄瓜多尔分会的环保主管胡安·卡洛斯·加西亚（Juan Carlos Garcia）表示：“我认为政府不会设立上限，没人敢列出任何数字。”

于2015年6月通过的修订版《加拉帕戈斯特别法》中的两处改动可能会带来更多麻烦。第一处改动是，不再要求加拉帕戈斯本地居民必须在岛上投资中占据多数股份，现在只要求本地人必须“参与”新的开发，这是个模糊的词语，可以做出宽泛的解释。第二处改动是允许修改公园的边界。确切地说，这两项改动可能会让外国投资者蜂拥而入，开发曾经的公共用地，而本地人牺牲了生态系统却又得不到什么经济收益。

加拉帕戈斯国际旅行社协会的卡鲁斯表示，在未限制游客人数的情况下，登陆的游客几乎肯定会增长。与在岸边船上过夜的游客相比，岛上游客会消耗更多能源，留下更多垃圾。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管理局会通过管理系统，对游览敏感地区的游客进行管制，比如北塞摩岛和托图加湾，前者是漂亮的军舰鸟、蓝脚鲣鸟筑巢和养育幼崽的地方，后者是海龟埋蛋的地方。不过，这套系统是按照夜泊船上的游客与住旅馆的游客比例在1:1到1:2之间设计的。

伊苏列塔现已经接替洛伦兹，出任查尔斯·达尔文基金会主管。据他引用的官方统计数据，现在住旅馆的游客人数是在船上过夜的游客的5倍，比例达到了1:5，这一数字还没有把越来越多的无经营许可的旅馆计算在内，这类旅馆在圣克鲁兹岛上尤其常见。查尔斯·达尔文基金会执行副主管费利佩·科鲁兹（Felipe Cruz）在这里生活了30年，他说，大概十年前，这里就出台了停止新建旅馆、不再扩建现有旅馆的措施，但从未真正施行过。他说，旁边的一座房子最近加盖了两层，完工后，他很惊讶地发现房前竖起了一块“旅馆”的牌子。

科鲁兹等人表示，大多数建筑都是廉价设施，用来接待大学生背包客和从南美来此过周末的游客。随着南美中产人群不断扩大，有能力花300美元从圣地亚哥或布宜诺斯艾利斯飞到巴尔特拉岛的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伊苏列塔对最近旅馆建设禁令的取消表示赞同，因为他认为这可以更好地管理新建的旅馆。不管怎样，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合法化，可以将这些旅馆置于当局监管之下。伊苏列塔说，虽然旅游部部长表示，新建的旅馆不得超过35个房间，但这一命令也要抵挡住业界的压力。在洛伦兹发给我的由一家名为“股票与基金经理人”（ Stock & Fund Managers）的财务咨询公司出具的文档中，该公司承诺，它和一个投资集团已经“敲定了两处黄金地段”来建造39栋别墅和共计95间客房的两家旅馆，其中一个地段还设有“餐厅、娱乐区、会议室、温泉和游泳池”。

洛伦兹表示，2014年，总部设在德国的凯宾斯基酒店和美国的华尔道夫酒店与度假村都曾向科雷亚总统提交了大规模开发计划。这两家酒店的经营者表示，目前在岛上没有确定的开发计划，厄瓜多尔旅游部拒绝就此事发表评论，不过，旅游部于2015年9月9日发表声明称，加拉帕戈斯政府委员会批准了3个工程项目，这三个项目总共只有36间客房，这几个项目的批准“再一次明确了，加拉帕戈斯群岛禁止建设大型酒店”。

迟缓的行动

在加拉帕戈斯，环保和旅游业是可以共存的。来自游客的收入可以用来保护栖息地和野生生物。我曾去过一个饲养场，那里在努力恢复一种巨龟种群，这种龟因为蛋被老鼠吃掉而几乎绝迹。不久之后，发表在《美国公共科学图书馆·综合》（PLoS ONE）上的一项研究表明，这种圈养繁殖方案与清除山羊的计划相结合，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艾斯帕诺拉岛上的巨龟数量现已趋于稳定。这项工作主要由公园门票的收入支持，此外还有一些环保组织的资助。无人岛上的野生生物的状况也在好转，这里的山羊等入侵物种一度活动猖獗，有赖于对山羊的人道清除计划，情况得以改善。

埃列塞尔·科鲁兹（Eliécer Cruz）曾任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管理局主管，并于2015年4月被科雷亚总统任命为加拉帕戈斯管委会主席，他告诉我，去年10月他曾推动移民系统的改革，来限制游客数量，并表示在向科雷亚总统汇报伊苏列塔的报告的前一天，他和几位相关的部长还讨论过游客数量问题。他表示，报告中给出的每年24.2万人的游客人数上限是“非常重要的”。不过在今年2月，现任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系统负责人的瓦尔特·巴斯托斯（Walter Bustos）确认，该报告仍未向上提交。

巴斯托斯向我表示，新任环境部长丹尼尔·奥尔特加（Daniel Ortega）已经决定“对伊苏列塔报告中的信息进行更新。”我们向沃尔什问起这个问题，他通过电子邮件表示，这次的要求“不是要改变之前模型的运行结果”，而是要“明确考察加拉帕戈斯的旅游经济。”

巴斯托斯说，无论如何，要设立每年22万人的旅游人数限制都并非易事，“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政策来达成这个目标。”他提到，2015年8月对《加拉帕戈斯特别法》的一次改动，将新建旅馆的客房限制在35间以下，并且建设旅馆须得到加拉帕戈斯本地议会批准，这就是为了“放慢旅游业开发”而采取的措施。问题在于，这些措施能否在游客数量达到24.2万人的红线之前生效。按现有的增长速度，游客数量将于2017年上半年达到这个数字。

伊苏列塔不愿就自己被解职一事公开发表意见。在2015年4月去职之后几天，他在Facebook上表示，那是一个“政治决定”，“我尊重这一决定，但不代表我持赞成这一意见。”

与此同时，旅游业建设持续升温。目前，一个投资额为250万美元的基础设施项目已经启动。一些资金将会投向伊莎贝拉岛的塔古斯湾——1835年9月29日，达尔文曾在那里见到了“三四英尺长的大黑蜥蜴”。从达尔文的日记中，我们不清楚他是坐船而来，还是从周围的山崖上费力爬下来的，但不管怎样，要来到这里都是很困难的事。而现在，公园管理局准备修建阶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