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阿瑟·柯南道尔（Arthur Conan Doyle）爵士是一名医生，同时也是一位享有盛名的作家。他笔下最为著名的人物当属福尔摩斯。福尔摩斯是一位有着精准判断力和丰富常识的侦探，拥有令人叹服的惊人的推理能力。然而，柯南道尔本人在批判性思维方面却未能像他的小说一样。他是一位非常忠实的唯灵论的皈依者，相信生者可以通过灵媒与逝者的灵魂进行沟通。类似地，艾尔弗雷德·华莱士（Alfred Wallace）爵士取得过非常高的成就，他和达尔文共同发现了自然选择（进化论），发表了许多高水平的开创性论文。然而，他也同样信仰唯灵论并且认同颅相学（从颅骨特征推测人的特点，现在已被证明是一种伪科学）。为什么两位受过严格的科学训练并取得伟大智力成就的人会相信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呢？

图：阿瑟·柯南道尔是一位非常虔诚的唯灵论者

事实上，并不是因为他们缺乏进行批判性思维的能力，相反，他们都具有严格评价证据并从中得出充分合理结论的能力。显然，他们没有被激发利用这种能力来对唯灵论和一些其他的相关说法进行批判性的思考。问题出在他们的批判性思维倾向—他们愿意使用批判性思维技能的态度和特点。为了更好地理解他们的问题所在，我们先来认真地分析一下批判性思维的倾向和能力，然后再来分析柯南道尔和华莱士的想法，并将其与达尔文的相比较，后者并没有成为这些超自然声称的牺牲品。

批判性思维可以测出来

研究人员发现，将批判性思维的能力与倾向性区别开来非常有益。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实验，如“批判性思维测试”（Tasks in Critical Thinking Test）可以测量个体的调查和推理能力。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倾向性度量实验，例如“认知量表需要”（Need for Cognition Scale，NFC）可度量个体在参与需要努力的认知活动（比如说批判性思维）中的倾向性。研究表明，那些在NFC实验中获得高分的人通常更为好奇，而且思想开明，对于新体验持积极的态度，认真负责并依赖于经验和理性的信息。同时，他们一般不会特别保守、教条和独断专行。另外一个倾向性度量实验“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倾向量表”（California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s Inventory，CCTDI），试图对于特定类型的倾向进行度量。比如，它评估个体在以下一些方面的倾向性：合理的好奇性、思想开明、使用事实进行推理以及寻求事情的真相，即使得出的结论并不支持自身的兴趣。简而言之，批判性思维能力被认为与推理的认知能力更为相关，而批判性思维的倾向性则被认为更多地与认知的类型或是认知特性和动机有关，这些决定了在何种情况下使用批判性思维能力。

与此观点相符的是，研究已经表明，批判性思维能力和倾向性是相关的，但它们并不完全是一回事。笔者曾经在随机选择的大学生当中进行过一次批判性思维能力测试，结果表明，学生们的表现与两个倾向性测试NFC和CCTDI中的结论相一致。尽管具有明显的相关性，但还是都处在低或中等程度。这表明那些具备很好的批判性思维的人倾向于使用他们的这种能力，但并不尽然。有趣的是，我们同样也发现一些学生在技能测试中取得了高分但是在倾向性度量中的得分相对来说很低。

具有批判性思维，并不意味着那个人会在所有的场合下都会使用这种思维。有人可能会在买车时持一种怀疑的态度，提一些刁钻尖刻的问题，对每辆车都仔细比较，认真权衡。这样一个人，也可能会毫无异议地接受一些超自然声称，比如著名的美国巫师约翰·霍华德（John Edward）就曾经帮助一些人与已经逝去的亲人进行交流。

这表明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也许在某些场合，著名思想家可能会不倾向于使用其出众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如果使用这方面的能力得出一些与他们所坚信的信仰相悖的结论时，他们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就被“淹没”。换句话说，他们有可能对于一个想相信的观点不再那么批判性地思考。我们经常把怀疑论看作是对于论断进行质疑、怀疑某种信仰以及合理的推理。但如果某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持怀疑的态度，那么这个人就不会显示出良好的推理能力。从这种角度出发，怀疑论同样也是一种倾向性。也许，缺乏怀疑论、公正无私以及其他一些倾向性，阻止了柯南道尔和华莱士去批判地思考关于唯灵论的问题。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