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研究的准备一直在稳健进行
到这里为止,“意识难题”一个接一个地登场了。概括来说,这个问题就是作为物质的大脑如何产生个人的主观意识经验。
所谓的意识难题也是“感受性”(qualia)的问题。所谓感受性是指“苹果是红色的感觉”、“笛子发出滴滴滴声音的感觉”、“小脚趾碰到衣柜时疼的感觉”等等每个人所主观感觉到的“质”。我们每个人平时所经历的相当自然的那些事情就是感受的内容。
你的感受与朋友的感受是一样的吗?
假设在你面前有一个苹果,你感觉到苹果是红色的这一“感受性”。让我们试着考虑一下,现在的科学可以将这个过程解析到什么程度?
当光照射到苹果上时,一部分被吸收,一部分被反射。被反射的光到达我们的视网膜,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苹果。从苹果反射过来的光波长大多为700纳米左右。视网膜上有多种视细胞,其反应强度与光的波长相对应。
当看到苹果时,对波长为700纳米左右的光反应较强烈的视细胞接收光并开始活动(向大脑发送信号)。然后,被送到大脑的信号从枕叶开始经过颞叶或额叶分别处理颜色、形状、位置、动作等各个要素。到这里为止的过程都可以得到相当程度的解释。
问题是接下来的步骤。经过以上处理而产生的电信号或化学信号是如何产生红色的感觉并到达你的意识的呢?
苹果反射的光本身是没有“红色的感觉”的。而在脑内被处理传递的信号也只是单纯的电信号或化学信号,所以应该也没有“红色的感觉”。那么我们是如何清晰地感觉到“红色”这种“感受性”的呢?
让人头疼的是,因为感受性是每个人主观的感受方式,所以即使我们要回答这个问题,也很难像其他科学研究那样,用某种客观的方式对此进行测量。比如说你所感觉到的“红”与你的朋友感觉到的是一样的吗?这个大概没有办法去确认。这也是“意识难题”之所以“难”的原因之一。
大脑中有另一个“我”?
让我们干脆想象一下大脑中住着一个“小人儿”怎么样?如果这个小人儿可以检查外界传递进来的信息,从而让我们看到苹果并感到苹果是红色的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就没有必要为“意识难题”而烦恼了吧。
也许你会认为这个想法很傻。实际上我们的大脑里也没有小人儿。但是在脑科学研究中时常潜伏着这样的危险,研究人员会犯类似的错误,认为人类的大脑中是存在小人儿的。也许你现在更想否定这一说法了。那么如果在大脑中有另一个“我”会怎么样呢?这也许和很多人的实际感觉很接近吧。
如果我们把这个“我”就设定为类似“灵魂”的东西,那么这一想法与大脑中存在小人儿的想法本质上是没有差别的。在意识成为科学研究的对象之前,脑(物质)与精神分开考虑的“二元论”的观点一直在哲学领域流传。比如法国自然哲学家勒奈·笛卡尔(1596〜1650)认为大脑与精神分别拥有实体,并提出大脑与精神在大脑中叫做“松果体”的部位进行相互作用的假说,从而闻名。
像笛卡尔这样的把大脑与精神区分开来的二元论也可以说是要放弃对意识进行科学说明。麻烦的是,即使是在致力于将意识仅仅作为大脑活动来进行说明的现代脑科学研究者中有时也会看到这种二元论观点。
比如,“在大脑中,某些特定的区域产生意识”就是这样的。这时,即使这个区域与意识有关系是事实,也不能说明“意识是如何产生的”。也就是说,从本质上来看,这与这个区域里有“小人儿”这一观点是一样的,并没有真正解决意识难题。
然而,也有人认为根本不存在什么“意识难题”或者“感受性”,他们认为最初的提问方法就有问题。
从意识的外围进入
无论怎么说,大多数脑科学家还是一致认为,如前面介绍的,仔细探索NCC(与意识相关的神经活动)是解开意识之谜的一个有效方法。
但是NCC与意识的关系归根结底也只是“相关”。我们并不知道NCC是否可以产生意识,即使假设它可以产生,也不能回答意识难题的质的问题。
然而,我们期待通过发现分析NCC,可以从外围扫清障碍,接近意识的真相。比如说如果我们知道与NCC共通的神经元的结构或回路的联系方法的话,就有可能以它为线索进一步弄清楚产生意识的条件了。
图:朋友的“红”是你的“绿”?
没有人可以保证你看到的“红”和朋友看到的“红”是一样的。比如说当看到苹果时,你说是“红色”,你的朋友也说是“红色”,如果仅仅从语言上来判断,两者的感觉并没有差别。但是,如果可以将你头脑中的“红”和“绿”与你朋友头脑中的交换一下的话,也许会发现朋友所看到的,对你来说是“绿”的。而对你朋友来说,那就是“红”的。即使有这样的差别,但由于感受性是主观的东西,所以要分别到这种差别和测量这种差别都是很困难的。正是因为感受性不能进行客观的分析,所以才很难进行科学研究。此外,这种感受性上的个人差异是如何产生的,目前尚且不明。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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