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9年某品牌的洗发水检出微量二恶烷开始,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出某某洗护用品含二恶烷的消息,声讨与辩护不绝于耳。2012年初,我国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组织有关机构对化妆品中二恶烷的安全性进行了风险评估,将化妆品中二恶烷限量值暂定为不超过30毫克/千克。二恶烷究竟是什么?它对人体有什么样的危害?
小林是一个两岁孩子的母亲,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妈妈一样,她正在经历着各种焦虑,从奶粉到奶瓶,从洗护用品到保健品,她以往的知识在各种观点面前,显得无力招架,节节败退。生活中,每个细节都被层出不穷的新理论重新定义,而这些理论又与纷繁复杂的商业利益相互交织,扰乱了她既有的常识。
为了孩子,小林终日混迹于“妈妈论坛”,跌跌撞撞地加入代购大军。直到有一天,国外的洗护用品也检出了二恶烷,小林算是彻底没了主意。
2B类致癌物
二恶烷(C4H8O2),是一种无色易挥发液体,能溶于水和芳香烃类有机溶剂。1978年,美国《职业医学杂志》(Journal of Occupational Medicine)发表了一项帕特里夏·比夫莱博士等人所做的关于二恶烷是否具有致癌性的调查。他们跟踪记录了1954〜1975年一家化工厂中,165名暴露于低浓度二恶烷环境中的工人的健康情况,结果发现制造车间死亡7例,其中2例死于癌症,加工车间死亡5例,高于当时的平均癌症死亡率。
此项调查和之前的一些关于二恶烷风险的报道,引起科学家和相关机构的广泛关注。接下来,科学家通过动物实验做了相关调查,结果显示,大鼠等易感动物,通过大剂量地吸入、皮肤接触或注射二恶烷,可能引起鼻腔癌、肺癌、肝癌、皮肤癌等。
因在动物实验中的致癌证据和人体流行病学调查获得的可能的致癌性,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RAC)将二恶烷归入2B类致癌物。相比苯、黄曲霉素等“对人类有确认的致癌性”的1类致癌物和氯霉素、亚硝酸盐等“对人类很可能有致癌性”的2A类致癌物,二恶烷的致癌“段位”还差一截。所以,天津理工大学从事环境毒理学研究的王雯讲师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二恶烷并不是以往在毒理学中被广泛关注的物质,它毒性不大,所以对于它的研究也不是很多。”
高剂量二恶烷对生物体的危害
除了上文提到的职业接触,普通的消费者也可能在使用洗涤剂、香波和某些药物制剂的过程中接触到二恶烷。在一些动物实验中,腹腔被注射了大剂量二恶烷的大鼠体内,二恶烷主要分布于肝、脾、结肠等部位。王雯告诉记者:“二恶烷在人体内的代谢能力比较差,它本身是一个碳氧环,进入人体后不会被打成链状,化学成分很难改变,所以,不会通过降解消解,而是残留在人体内。也可能因为一些原因从身体里排出去,但是这个概率很低。”
为了进一步了解二恶烷的危害,1990年,美国环境保护署(EPA)做了一项旨在揭示“二恶烷是否是遗传性致癌物”的动物实验,并将其结果发表在《癌症通讯》(Cancer Letters)上。研究人员首先将雌性大鼠分为5组,每组3只。然后,分别将二恶烷按照0毫克/千克、168毫克/千克、840毫克/千克、2550毫克/千克、4200毫克/千克的剂量一次性灌入雌性大鼠的胃部。结果显示,后3组大鼠的鸟氨酸脱羧酶(ODC)活性增加;此外,2550毫克/千克和4200毫克/千克组大鼠肝脏DNA受损,细胞色素P-450含量和血清丙氨酸氨基转换酶活性上升。
众所周知,DNA是一个模板,它将编码蛋白质的信息转录给RNA分子,用以制造承担各种功能的蛋白质,其中也包括酶。ODC作为起调控作用的酶,它的功能主要是产生多胺,再由多胺刺激DNA、RNA和蛋白质的合成,维持细胞膜及细胞骨架结构的稳定性。除此之外,在一些生长旺盛或迅速增生的组织中,我们也能看到ODC活跃的“身影”,而不好的一面是,肿瘤组织也不例外,因此,ODC活性上升有可能指示了癌症风险增高,目前被认为是肿瘤标志物。
王雯说:“通过实验观察ODC这类的分子生物学指标,我们能看到这样或那样的改变。但这种分子层面的改变在整个生物体层面究竟有什么意义,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也可能生物体本身具有防御机制,通过其他方法就把这种改变消解掉了。至于细胞色素酶P-450,它是比较常见的起防御作用的‘工具’。有可能就是因为体内有二恶烷存在,生物体才会诱导产生这种酶对付外来物质,所以机体最终不一定会受到损害。但是,EPA的实验证明了,二恶烷的确对生物体有一定的致癌能力或者说是促癌能力。但究竟怎么致癌,从分子层面来看,还不是很清楚。”
除了动物实验,在对人体影响的研究中,科学家发现,短暂接触高浓度的二恶烷可导致眼、鼻及喉黏膜受到刺激,并对肝、肾和神经系统造成一定的损害,长期反复的暴露还可能引起湿疹、皮炎、角膜损伤等。但长期暴露于微量二恶烷中,并未发现有相关症状或死亡的发生。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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