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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则“数亿元疫苗未冷藏流入18省份”的新闻掀起了舆论的轩然巨波，此外多例疑似因疫苗导致严重后遗症的病例，也增进了人们对预防接种的疑虑。这种疑虑并非我国独有，在西方国家，有组织的反疫苗运动自天花疫苗发明以来就从未停歇。特别是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曾于1998年错误报道了MMR疫苗（麻疹、腮腺炎和风疹联合疫苗）与自闭症相关，导致了全社会的恐慌。虽然这篇论文最终被证明纯属伪造，但其导致的接种率降低，被医学界认为是“过去100年间最具破坏性的医疗骗局”。

美国麻疹的死灰复燃

麻疹是一种具有高度传染性的急性呼吸道疾病，在没有疫苗的年代，美国每年会发生约50万例麻疹患者。而自1963年推行预防接种后，发病率急速下降。得益于MMR疫苗建立的公共卫生防线，美国于2000年宣告本土消灭了麻疹，平均每年仅有约60例的外来感染病例。

图1. 疫苗对美国若干疾病发病率的影响  图/Leon Farrant

但是，在2014～2015年，美国突然爆发麻疹疫情，近一年间总病例数飙升至600余例。特别很多感染者都曾前往加州迪士尼乐园游玩，于是此次疫情也被称作“迪士尼麻疹”。

2016年3月，权威医学杂志JAMA发表的一篇论文，分析了近年来美国的麻疹和百日咳病例，发现2000年以来的1416例麻疹患者中，57%都没有接种疫苗；而对超过1万名百日咳患者的分析显示，在五次大流行中，24%～45%的患者均没有接种或只是部分接种。

论文作者、埃默里大学儿科和流行病学研究者Saad Omer表示：“如果社会中存在大量易感的或未接种的个体，感染的风险就会升高，哪怕对那些已接种的儿童也是如此。这是因为很少有疫苗是100%有效的。”根据美国疾控中心的数据，即使按时完成了全部五次的疫苗接种，仍有接近2%的人可能感染百日咳—一种肺部细菌感染；对于麻疹来说，接种了全部两次疫苗，仍有约3%的人可能感染病毒。

这些数字展现的已是最好的情况，即假设人们仅因为医疗原因—如癌症治疗、对疫苗成分过敏以及免疫系统疾病等—而放弃接种。基于只允许因医疗原因放弃接种的密西西比州和西弗吉尼亚州的数据，美国疾控中心认为这类孩子应少于1%。

但是，Omer等研究者发现，大部分麻疹和百日咳病例均因人为放弃预防性接种。在有详尽接种资料的970例麻疹病例中，有574例符合接种条件，而人为放弃接种。其中的405例放弃接种的原因与医学无关，而是由宗教或哲学等因素导致的。对百日咳来说，未接种疫苗人群中的59%～93%均为人为放弃接种。一些百日咳病例发生在了高比例接种的社区，表明对抗疾病的群体免疫力被削弱了。

图2. 是否接种疫苗和麻疹疫情的关系   图/Saad Omer et al.

密歇根大学医疗政策与创新研究所的儿科研究者Matthew Davis评论道：“这篇最新的全面综述表明，拒绝接种疫苗的人群不但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并且也增大了已接种人群的风险，而接种构成的保护可能不像过去那么强大了。”

用科学工具弥补管理漏洞

冷链是保证疫苗质量的关键一环，不同的疫苗均有其特定的保存温度和对应时间。我国此次公共卫生事件的肇因就是冷链断裂，很可能导致疫苗无效。而对于一些偏远地区，严酷的交通条件也限制着严格冷链的可能性。

为了评估冷链失效对疫苗有效性的可能损害，科学家已经发明了一种出色的工具—疫苗温度监测标签（VVM）。VVM可以被贴到每个疫苗小瓶上，以让一线卫生工作者确定疫苗是安全有效的，即使存在一定的冷链失效。针对不同疫苗的不同保存方式，已有一系列的VVM被开发出来，其有效性已被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制造商和监管者广泛认可。

VVM是由热敏材料制成的小方块，被放置在特定颜色的圆环中。随着温度和时间的变化，VVM的颜色会逐渐变深。当其颜色较圆环颜色浅时，则可认为疫苗是有效的。当其颜色与圆环颜色相同，甚至深于圆环颜色时，则不可使用该疫苗。

试想，如果此次事件的厂家在疫苗上贴有VVM，那么收到疫苗的一线卫生工作者立刻就能判断疫苗的可靠性，而不会懵懵懂懂地投入使用。疫苗是人类所发明对抗病魔最有效的武器。在近年的种种事件中，危害健康的是非法经营、失效监管，而非疫苗本身。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6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