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科普

撰文/黄乘明   摄影/冯汝君

灵长类是动物界最高等的动物。顾名思义，“灵”就是聪明，“长”就是第一的意思。我们人类属于这类动物，白头叶猴也属于这一类。虽然同为灵长类家族的成员，但是白头叶猴和人类的关系却如歌词中唱的那样，“不知道是近还是远”。说近，它们的家园与人类的农田可能只有一条田埂相隔；说远，人类在无情地掠夺这位亲友的生存资源。我们怎样才能与这位“亲友”和谐共处？不妨先听听白头叶猴与我们“既近又远”的生存故事吧。

美丽的石山，我的家

从著名的桂林山水向南行进400多千米，在广西左江和明江夹角之间，分布着一片面积200平方千米的喀斯特石山群。这是由许多山峰和环绕在山峰之间的平地组成的特殊喀斯特地貌。当地人将这些山间的平地称为“山弄”，而石山仿佛就是这片神奇的大地上一颗颗绿色的“簪子”。白头叶猴就生活在这片喀斯特石山上。

石山山脚下被称为“坡积裙”的区域是石山群中坡度小、土壤较多、水分较为充足的部分，雨水搬运而来的肥沃土壤滋养了繁茂的植物，为白头叶猴提供了诸多美食。我们经常可以观察到白头叶猴猴群在这里觅食，每到中午，它们都会长时间地躲在这些树丛中休息。

在石山的山腰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天然石洞，猴群会选择一些石洞作为夜宿的洞府。在这些洞口的下部，可以明显观察到猴群长期排泄留下的深褐色粪便和尿液痕迹，看来“不讲卫生”也会暴露行踪的。

在喀斯特石山的山顶，会有一些因崩塌形成的凹陷区域，猴群有时会爬到这样的凹陷处跟我们玩捉迷藏。在地面跟踪观察白头叶猴时，经常会因为猴群爬到山顶而失去了跟踪目标。这使得跟踪记录过程中平添了不少运气成分—如果是早上跟丢了猴群，我们还能重新寻找新的猴群进行跟踪记录；如果是中午跟丢了猴群，那么这半天的数据就会因为不完整而失去意义了。

图1. 白头叶猴的毛色可以让它们与石灰岩背景浑然一体。“贝克汉姆”式的毛发，让白头叶猴颇具喜感。

喀斯特石山的“守护者”

石山群虽然风光旖旎，但是作为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其生活环境却十分严酷。经过千万年的演化，白头叶猴在这片神奇的大地上成功地逃避了豺狼虎豹的追杀、让肚子适应了资源丰富的树叶，在石山上繁衍后代。白头叶猴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大的野生动物之一，这片喀斯特石山的“守护者”。忠实履行职责的白头叶猴每天清晨爬到石山的山顶，“巡视和守护”这片家园。

都说水是生命之源，对于白头叶猴也不例外。虽然白头叶猴生活区域的年降水量不少，然而，大自然却跟白头叶猴开了一个“玩笑”——几乎所有的雨水顺着石缝流到了地下，汇入发达的地下河水系，想喝也喝不到。这就迫使白头叶猴另辟蹊径，发展出一套特殊的获得水分的本领。它们每天清晨要采食水分充足的嫩叶、嫩芽和挂满树梢的露水来满足对水分的需求。在干旱季节，白头叶猴还会冒险到平地上去，饮用残留在水坑的脏水。

喀斯特石山上，满山都有枝叶繁茂的植物，有的季节枝上还挂满了果实。这样看来，白头叶猴每天都能享受素食大餐。我们看到一群白头叶猴兴奋地在树梢采食果实，并且早晚都要在此用餐。看着它们大嚼的样子，还真让人眼馋。本以为白头叶猴喜欢吃的果实肯定与我们爱吃的苹果、梨子相差无几，所以趁白头叶猴离开之际，我们悄悄地跑到果树下偷偷品尝了一下掉在地上的果实。没想到，一口咬下去，逼得我们立即吐了出来，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头上留了好久。这么难吃的果实成了白头叶猴最喜欢吃的食物，它们平时的主食是什么味道就可想而知了。

图2. 白头叶猴群通常会选择一些固定的石洞过夜，在这些石洞洞口会有常年排泄留下的痕迹。

“贝克汉姆”式毛发

白头叶猴的头部、肩部为白色，头顶矗立着一撮白色的“贝克汉姆”式毛发，尾部的白色和黑色因不同的个体比例不等，这种黑白两色的毛色与裸露的喀斯特悬崖峭壁颜色十分相似，成为白头叶猴良好的保护色。这样的“黑白服饰”足以使白头叶猴与岩石的背景混为一体，远距离是无法发现它们的。我们刚刚开始白头叶猴研究时，经常把石壁当成白头叶猴而盲目惊喜；当然，也有把白头叶猴看成石壁的时候。

更有意思的是，白头叶猴幼崽的毛色与父母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初生的幼崽全身是金黄色的，十分鲜艳，远远都能看得见。一个月后，幼猴金色的毛发开始慢慢变成灰黄色；半岁后灰黄色慢慢褪去，逐步被黑白两色取代。1岁后幼猴的毛色就与成体无异了，只是身体的大小要比成体小一半。难怪当初不断地听到老百姓告诉我们，白头叶猴的猴群里还有另外一种猴子，虽然个头小但是比白头叶猴漂亮。后来，通过观察发现，这“另外一种猴子”就是白头叶猴的幼崽。有趣的是，几乎所有的叶猴，如黑叶猴、戴帽叶猴、长尾叶猴等，其幼崽毛色都是鲜艳夺目的。

为什么白头叶猴的幼崽会呈现出鲜艳的金黄色呢？大部分专家认为，幼体白头叶猴的金黄色毛发反映了白头叶猴本来的面目，也就是说白头叶猴的祖先毛色都是金黄色的。当白头叶猴的祖先迁居到喀斯特石山地区后，这样金黄色的毛发与环境极不相称，很容易被天敌发现而丧命。在后来的进化历程中，白头叶猴的毛色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黑白两色，以便于更好地隐蔽于喀斯特石山环境中。而小猴子的黄色毛发很可能是这个物种的一个“遗留”特征。另一种说法是，小猴子的黄色毛发可以吸引母猴的注意力，得到更多的照顾。究竟哪种说法更准确，还需要寻找更多的研究证据。

图3. 母猴正在督促小猴进行攀爬训练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1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