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段时间以来,蓝莓无疑是出镜率最高的水果。不管是蛋挞、雪糕,还是饮料中都闪现着它们的身影。比起苹果、香蕉这些动辄有上千年栽培历史的水果,蓝莓无疑是栽培水果中的小字辈。就在不久前,还在山野里默默无闻的小浆果,一时间成了众人追捧的营养食品。蓝莓究竟长在哪里,它们的蓝色为何被视为健康的颜色,我们不妨去蓝莓种植基地里走走看看。
蓝莓是杜鹃花的兄弟
首先我们先来明确一下蓝莓的身份。虽说名字里面有个“莓”字,但是它们跟草莓可没有半点瓜葛。实际上,蓝莓跟美丽的杜鹃花是同出一门的表兄弟。如果把草莓、蓝莓和杜鹃花的花朵放在一起,我们就能很清楚地分清它们的亲疏关系了。再看看蓝莓植株的个头(小灌木),显然跟长着草质茎蔓的草莓不是一家子。
蓝莓的大名叫越橘,是杜鹃花科越橘属的成员。越橘属是一个大家庭,整个家族有400多位兄弟,在欧亚大陆和美洲大陆都有它们的身影。而得到蓝莓这个通用名,就是因为它们果实的蓝色“外衣”。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蓝莓果实都是蓝色,比如广泛栽培的兔眼蓝莓在成熟前就泛着红色,而野生的红豆越橘完全是鲜红色的。
作为一种野果,蓝莓很早就开始被我们的祖先采食。据考证,在1000多年前,我国就已经有食用野生蓝莓的记录,一些种类(如乌饭树)的枝叶还被用做强身健体的药物,《本草纲目》中记载苍山越橘具有“顺气、消饱胀、益肾固精、强筋名目”的功效。
而在同一时期的欧洲和美洲文化中,也有很多关于蓝莓的记载。在农作物欠收的年份里,蓝莓是重要的救荒食品。到了1600年,大批来到美洲的欧洲拓荒者,开始大量采摘包括蓝莓在内的各种小浆果。从某种意义上说,蓝莓对于新大陆的开拓作出了重要贡献。后来,拓荒者在有野生矮丛蓝莓集中分布的地方,将它们从森林中疏离开来,划分成便于修剪和采摘的地块。不过即使在人为呵护的条件下,这些野生蓝莓(矮丛蓝莓)一般每两年才提供一次丰硕的果实。直到19世纪,人们还都是依靠野生种来收获蓝莓果实,而没有人工种植。
最早的、有记载的蓝莓驯化工作开始于1905年。在此之后的短短100多年间(相对于其他农作物,这个时间是极其短暂的),蓝莓已经发展为成规模的新兴园艺作物。截止到2007年,世界蓝莓种植面积已经超过8万公顷,2007年美国和加拿大总出口量达3.1万吨,占世界总出口量的60.8% 。
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培育出的蓝莓品种已经超过100个,分别隶属于适合北方冷凉条件下栽培的北高丛蓝莓,适于南方湿热条件下栽培的南高丛蓝莓和兔眼蓝莓。近年来,还不断有新品种涌现。虽然我国从20世纪80年代初才开始引进和栽培蓝莓,目前,山东、内蒙古、东北和贵州的种植基地已经初具规模,种植面积由2003年的50公顷跃升至2008年的600公顷,但仍然不能满足大众消费的需求。
如此迅速的扩张,全在于这些蓝色的小果子可以为人体健康提供特殊的营养成分。
兔眼蓝莓
蓝色是个健康色
很多人认识蓝莓是从一则故事开始的:“话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激战正酣,英国皇家空军的飞行员需要对付大量的敌机,那些日常饮食中包含蓝莓果酱的飞行员在黄昏等弱光条件下能更准确地识别敌机。这一发现促使英国皇家空军迅速推广蓝莓食品,并成为作战的秘密武器。”我们暂且将故事中的戏说成分放到一边,蓝莓确实有促进和保护视力的作用,这点已经被实验证明,并且相关的机制也得到了很好的阐述。
人眼看东西时,首先是物体的光信号投影在视网膜上,然后通过视网膜内的视紫质将光信号的刺激传达到大脑,这时大脑才产生看到了物体的判断。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视紫质被快速消耗,而花青素恰恰能促进视紫质再合成,从而达到提高视力、缓解眼睛疲劳、减轻夜盲症效果等作用。
蓝莓之所以神奇,就是因为蓝莓果实中含有大量的花青素(这也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保健物质之一)。花青素是一大类从红到蓝色的类黄酮化合物,是植物体中红色、紫色、紫红色与蓝色等的植物色素来源,牡丹的紫,月季的红,桃花的粉都是花青素的杰作。虽说,植物中的花青素成分种类很多,但一般只有两三种主要的类黄酮类色素在调配花朵和果实的颜色。而蓝莓制造花青素种类要丰富得多,在它们成熟的紫黑色浆果中,已发现的花青素种类就有25种以上,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合成花青素的专用工厂。
在实验中发现,富含花青素的蓝莓对缓解眼疲劳具有速效性。据报道,每天摄入蓝莓鲜果40~80克,或干燥果10克,亦或是果酱30~40克,对由于长距离驾驶、使用电脑工作、长时间看书等引起的眼疲劳等有明显的缓解作用。
当然,花青素的本领还不仅仅限于保护视力,它们还是强效的抗氧化剂(抗氧化能力约是维生素E的50倍)。正是基于强大的抗氧化能力,花青素在维持正常的细胞连结、血管的稳定、增进微细血管循环、提高微血管和静脉的流动等生理机能中起重要作用。在欧洲,花青素已经被应用于强化微细血管、增强胶质、改善脑功能、预防聚集物在血小板内表面上的过度依附以及避免胆固醇被氧化、改善动脉硬化等多个方面。
美国农业部对40多种水果及蔬菜的抗氧化能力测定结果表明,蓝莓的氧自由基吸收能力(ORAC)足以傲视普通的水果蔬菜,达到每100克鲜果含2400单位,而相应重量的草莓、柑橘和樱桃的ORAC值分别为1540单位、750单位和670单位。蓝莓含量极高的抗氧化物质可以有效地清除在人体内搞破坏的自由基,降低潜在的癌变风险,并且在对抗机体衰老方面也有着特殊的作用。
除了花青素,蓝莓中特殊的其他类黄酮化合物对癌细胞的增殖有抑制作用也得到了证实,目前,日本和美国都将蓝莓列在抗癌食品的首位。
那么,如此美味和健康的小果子又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呢?
美味蓝莓何处来?
结出营养美味的蓝莓果的小灌木并不容易伺候,其实早在18世纪就有人试图将野生的蓝莓植株挪回房前屋后,可是都没能获得成功。在逐渐摸索中研究人员发现,蓝莓对于土壤和气温都相当挑剔。
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温度的问题。蓝莓,有喜欢冷凉的,也有喜欢湿热的。相同的是,如果在一年的生长期内,没有足够的低温处理过程,蓝莓就无法开花,而这个时间就是蓝莓种植行话里的“需冷量”。那些多分布于中高纬度或者低纬度的高山地区的北高丛蓝莓,通常需要在低于7.2℃的环境中“冻”上1000小时以上,而来自南方的兔眼蓝莓,只需要在低于7.2℃的环境中待上300~800小时就可以了。当然需冷量的不同跟抗霜冻能力也是直接相关的,所以要想吃到蓝莓果,首先得给它们挑一个温度适宜的生活环境。
如果你把蓝莓种在肥沃的土壤中,它们非但不会领情,还会以死抗争。这也正是最初人们引种失败得到的最主要的教训。不仅如此,跟其他杜鹃花科的植物一样,蓝莓的根系和真菌联手才能在土壤中收获水分和营养。如此一来,这些根系就成了既怕旱又怕涝的娇气物。
不光是水分和有机质,蓝莓对于土壤中的酸碱度也有很高的要求,一定要在pH值低于5.5、高于3.8的酸性土壤里才能茁壮成长。pH值过高或者过低都会影响其正常生长。这种习性可能是因为野生蓝莓多生长在森林边缘,已经习惯了由枯枝落叶形成的酸性土。蓝莓根系较浅这一特性,大概也与它们这种最初的生活环境有关。
好了,了解了蓝莓的习性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种植了。对于pH值,通常的做法是向偏碱性的土壤中投入硫粉。在细菌的作用下,硫磺可以转化为硫酸,从而降低土壤的pH值。一般来说,一次硫粉的投放,可以确保在5年之内,种植地的pH值维持在蓝莓的喜好范围之内。山东省胶东半岛、日照等地方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缘和土壤优势,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并且土壤的pH值也非常适合蓝莓的生长,省去了这些麻烦事,并且这里加工、运输也比较方便。目前,作为中国最大的蓝莓种植企业之一的沃林农业,就坐落于青岛胶南,已经有四五百公顷的规模。
在找到舒适的家之后,栽培的蓝莓小苗经过大约3年的生长就可以开花结果了。蓝莓的花朵与果子一样,颇显精致,就像一串小小的灯笼。在这些花朵的内部有含糖量很高的花蜜,这正是众多蜜蜂、熊蜂所爱好的食物。虽然蓝莓花没有特殊的强烈气味,但是仅凭花蜜就可以吸引大批的传粉者。这些“食客”在聚餐的同时为蓝莓完成了授粉工作。蓝莓蜂蜜的甜度极高,即使稀释数倍仍能甜入人心,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为何蜜蜂愿意辛勤工作了。
经过2个月的生长,蓝莓果由最初的绿色变成了蓝色(当然,也有变成红色或白色的种类,如红豆越橘),果实外面还包裹着一层粉状物,这时蓝莓就成熟了。采摘蓝莓还要讲究手法,如果是生拉硬扯,果柄处出现破损,就会使蓝莓果快速变质。轻轻地捏住蓝莓果向顺时针方向一旋,一颗完美的蓝莓果就被摘下来了。
一般来说,在适当的低温条件下,蓝莓鲜果的保鲜期在6周左右。要想享受清甜健康的鲜蓝莓还是要趁早。
蓝莓
深山觅蓝莓
作为重要的种质资源基因库,我国的野生蓝莓资源一直没有得到充分利用,直到现在,几乎所有栽培品种都来自欧美和日本。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我国共有越橘属植物91种,目前被利用的仅有笃斯越橘、红豆越橘、乌饭树等少数几个种。
我国的野生蓝莓资源主要分布在我国东北的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以及云南、贵州等西南山地。在大兴安岭和长白山区,以笃斯越橘为主,储量极大,仅黑龙江黑河储量就可以达到7.5万吨。目前,已经被作为原料制成饮料、果酱等食品,让更多的人品尝到健康的味道。
在我国西南的贵州一省就有23种,其中还有11个种是中国特有种。在这些地方多是做天然药物来使用。其中的乌饭树的果实甜度不错,口感也不错,作为新品种开发或者品种改良的基因来源野生种具有特别的作用。
其实,对于很多越橘属植物的利用是从叶片开始的,在江南,每年4月间,都会见到用乌饭树和江南越橘染制的米饭,不仅有喜庆的意味,其中所含的微量元素,也对人体健康有一定的好处。看来深山中的越橘除了提供小果子,它们的枝叶还能提供更多的食用和药用资源。
不过,由于采集量年年递增,再加上一些采集工具的不当使用,目前很多地方的野生越橘面积和产量都出现了萎缩。有些采集者不得不花费两倍于先前的时间去更远的森林中进行采集,但收成却大不如前。
在享受大自然恩赐的时候,将这些资源保护起来,得到更出色的健康色彩,将是一件我们和我们的子孙都需要做的漫长而艰辛的事情。
(本文发表于《科学世界》2010年第7期)
请 登录 发表评论